“老师!”玉泽轻声唤着莫辞,那声音似呢喃一般。
莫辞没有抬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喜欢自己多年栽培出的学生这种事情,他怎么能说出口?就算是藏在心里面,他都有着深深的负罪感,这时代,根本不会有人能接受这种事情的吧?
“谢谢您,如果不是你,或许我还是那个对漫画一窍不通的小男生。其实有些话,我一直都想说,不过现在我有点庆幸之前没有和你说过。”玉泽道。
“什么话?”莫辞侧头看着玉泽。
“我曾经以为我自己对你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那个时候我在工作室正好接手了一部耽美漫画,我还以为自己对你的感情,就像漫画中的感情一样,不过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想通……老师对我很好,我从来有被那样的重视过,所以我才对老师产生依赖,和一直未知的情愫。有段时间我很消沉,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你,呵……”玉泽轻笑一声,然后仰头看着车顶,继续道:“可笑吗?真的太可笑了……我就像一个争宠的孩子,看着你对莫语权好,自己很不甘心。然后我想着去超越他,成为你心中最好的人选,可是,你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后来……”
玉泽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后来?”莫辞的手在抖,他从来不知道玉泽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在伤害着玉泽。甚至可以说,玉泽对他的感情在发生变化,都是他自己的错。
“后来,我发现,如果说你在我的世界里是光,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那么柒柒就是那个陪在我身边帮我祛除孤独的人。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玉泽想到了自己和伍陆柒在一起互怼的每一天,忽然笑了起来。
“你……喜欢上她了?”莫辞问道。
玉泽转头看着莫辞,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喜欢,但是如果要选择一个人共度余生的话,我一定会选择柒柒。”
莫辞盯着玉泽,眼睛一转不转的,就好像在确认玉泽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一般。
“我不会祝福你的!”隔了许久,莫辞才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玉泽低着头,虽然他选择了伍陆柒,但是他也不想失去莫辞,毕竟是因为莫辞,才有了今天的他。
“对不起!”玉泽道。
“你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莫辞冷冷道。
玉泽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握紧拳头,然后又慢慢的松开。有些事情,一旦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就再难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喜欢过老师的!”玉泽不清楚自己应不应该这样说,可是他还有别的可说的吗?喜欢这种事情,本就难以说清楚,他对莫辞的那种感情,谈不谈的上是喜欢,谁又知道呢?或许是有的,只不过被另一种感情掩盖了过去。
莫辞烦躁得捏紧了烟盒,声音颤抖着问:“喜欢过……是什么意思?”
玉泽没有吭声,也没有吭声的必要。这本就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他能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要的是全部!”莫辞说道。
“对不起,我给不了!”玉泽说着便要开门下车。
莫辞拉着玉泽的手臂,问道:“你要去哪?”
“这和你无关!”玉泽说完用力的挣开了莫辞的手。
“玉泽……”莫辞看着玉泽离去,连忙下车跟上玉泽。
“不要跟着我!”玉泽转头吼道。
莫辞停下脚步,看着玉泽跑向远处,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原本还是毛毛细雨,现在的雨滴却有米粒那般大,原本不慌不忙的路人都加快的脚步,就好像要被什么东西追上了一般。
莫辞看着玉泽远去,直到看不到他的时候才慢慢收回视线。
“你早就知道了吧!”莫辞看着身旁坐着看新发售的漫画书的莫语权道。
“知道什么?”莫语权疑惑道。
“玉泽和你小女友闺蜜的事情!”莫辞道。
“你知道了?”莫语权抬头看着莫辞,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叫自己过来了。
“嗯!”莫辞点了下头。
“他怎么跟你说的?”莫语权问道。
“我不记得了!”莫辞道。
“你怎么说?”
“我?我还能说什么?”莫辞苦笑着,眼神一度颓废。
“我还以为,在你眼中,漫画会比他更重要!”莫语权道。
莫辞抬眸看着莫语权道:“一直都是!”
莫语权看着莫辞,神情复杂道:“或许正因为这样,他才没选择你!”
“我怎样?”
莫语权摇摇头,没回答。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也没有想到,或许他和莫辞一样,都觉得玉泽不会离开,所以才没留意到玉泽的感情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回事的?”莫辞又问。
“年前吧,也没多久!”莫语权道。
“他喜欢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知道!我才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莫辞站起身,走到窗子口处看着外面,道:“你觉得……我是不是玩得太过了?”
“什么?”莫语权不解的看着莫辞。
“没什么!”最后,莫辞什么也没说,但他想说什么,莫语权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你早一点坦白的话,事情也许不会这样!”莫语权合上书,然后走到莫辞身旁和他并肩站着,道:“你想控制他,反被他控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我没有!”莫辞停顿了一下,然后握紧拳头,继续道:“我只想他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你选择的路并不是他想走的路!你总是这样……我从来没想过在漫画这方面发展,可是你总想着把工作室交给我,明明还有更合适的人。”莫语权道。
“你是我侄子,接手我的工作室很委屈你吗?”莫辞道。
“你又在曲解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之前我也说过,玉泽在绘画方面的天赋极高,他应该……”莫辞话还没有说完,莫辞便堵了他的话。
“又来了,你总是这样说,你就没有问过他的想法吗?你这样,中国式家长教育,口口声声说为他好,却从来不尊重他的想法。”莫语权感觉自己为莫辞的事情操碎了心。
莫辞无从争辩,因为莫语权说对了,他就是那样的霸道,无论是对莫语权还是玉泽,都是想着他们朝着自己的期望发展,却从来没有尊重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玉泽会说出那样的话……原来,玉泽只是将他当做父亲一样看待。
莫语权难得说这么多话,他是真的气急了。莫辞是他叔叔,玉泽是他朋友,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伤害,所以他才一直选择在两个人中间调和。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才走了一年,这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变成这样。
人的感情总是在发生着变化的,一份爱情得不到回应,总有另一份温柔等着自己。正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在一份感情失败后,还能重启另一份感情,而不是苦苦的守望。
假期即将结束,苏无研也准备收拾东西返校了,因为很多东西都留在莫语权的家里,所以她要收拾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张娆和伍陆柒还没有消息,苏无研虽然担心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个新年,唯一让她值得高兴的事情,恐怕就是自家感情白痴的老哥终于和嫂子和好了,而且婚期定在今年的二月份。
伍陆柒拖着行李箱走到国际机场,脸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墨镜,从那紧抿的唇线可以看出,她心情并不是很好。在她的身后,闵笙灵空着手小跑着,还有两三个带着墨镜的西装保镖拖着行李箱。
“你慢点!等等我!”闵笙灵腿短,所以追着伍陆柒的脚步追得很吃力。
伍陆柒并没有理会闵笙灵。她等回国的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虽然只是离开了二十几天,但她却感觉自己离开了一个世纪。
外面的阳光很耀眼,空气也比机场里的空气好上不少。伍陆柒摘下墨镜,看着属于她出生地的这片天,竟然落下了眼泪。
“怎么了?”闵笙灵担忧的看着伍陆柒。
伍陆柒摇摇头,道:“没事!”
闵笙灵知道自家老哥做的那些事情,深深伤害了伍陆柒,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恨自己那天晚上没能和伍陆柒挤一张床。
“你要去哪?我们一起去!”闵笙灵道。
“我想回家!”伍陆柒道。
“嗯!”闵笙灵点点头,然后和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一辆车子开到两人面前,闵笙灵看到车主后甜甜的喊了一声光叔,然后打开车门拉着伍陆柒坐了进去。
“光叔,你能先带我们去我同学家里吗?我们晚点再回家!”闵笙灵道。
“闵总说了,先带小姐和伍小姐回家!”司机道。
“我哥说的?什么时候?”闵笙灵道。
司机道:“小姐上飞机前,闵总就打了电话过来,让我务必把你们带过去给老爷夫人看。”
闵笙灵咬着牙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撒娇道:“光叔,你最好了,我们晚一点回家也不要紧哎!我哥不知道的。”
“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光叔……拜托你啦,你最好了,最疼我了。”闵笙灵不依不饶的道。
“这个真的不行……闵总说过,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伍小姐带给老爷老夫人看。”司机道。
“我不管,我就要让柒柒回家,你不肯那就下车!”闵笙灵说着一边拍着窗子一边要开门。
不过因为车子在行驶中,她开不了门,但这也足以让老司机吓一跳了。
“哎呦喂,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司机急了。
“那你送不送我们去?”闵笙灵威胁道。
“送!”司机无奈的点了点头。
“嘿嘿,地址呢?”闵笙灵笑嘻嘻的凑近伍陆柒问道。
伍陆柒报出一串地址,然后转头道了一声谢。
“不用谢!”闵笙灵道。
伍陆柒看着窗外变化的景色,忽然害怕起来了。才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一样过会从前的日子。
可能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可能的吧,她的心和她的身体,早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就算她极力去掩饰,也不能掩盖那些伤痕。
小区的那群人日复一日坐着同样的事,说着同样的话,以前,她很排斥这种感觉,现在她却觉得有些亲切。
“外婆,外公……”伍陆柒敲着门,心却愈发的急切。
“柒柒……”开门的不是外公,不是外婆,而是玉泽。
伍陆柒怔住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回来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他。
“你……怎么了?”玉泽看着伍陆柒发呆的样子,有些担忧道。
“哦,没,没事!”伍陆柒慌张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哦,你外婆心脏病复发,我过来帮忙!”玉泽道。
“我外婆?她怎么了?”伍陆柒抓着玉泽的手,急切道。
“心脏病复发!”玉泽道。
伍陆柒闻言推开玉泽往房间跑去,可是任她把房间里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外婆的身影。
玉泽上前抓着伍陆柒的肩膀道:“她现在在医院里,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伍陆柒忽然瘫倒在地,然后用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玉泽被伍陆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柒柒!你没事吧?”闵笙灵走到伍陆柒旁边蹲下,关切道。
伍陆柒一个劲的哭,就像是在发泄。
玉泽知道伍陆柒时受了委屈,所以才哭得这样的伤心,可是他好奇伍陆柒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她难受成这样。他半蹲在伍陆柒身前,双手扣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入自己怀中,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