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过度疲劳,使我的特殊右眼看到了奇异的景象,这么大的一片白骨,怎么都觉得不该是现实。可是不管怎么揉,白骨还是白骨,在黑色的土地上,显得尤为突出。
倒底有多少,我连估算都估算不出来,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只要我的视力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白骨,或许要一直蔓延到对面的山壁。
其他人见我没有任何反馈信息,也都急着上来看发生了什么。
只有胖哥还躺在那里懒得动,嘴里还一直说:“苏妹妹呀,把你包里的好吃的,拿出来给胖哥享用享用呗?一会哥要虚脱了。”
大家看到眼前的一幕,都不说话,而是呆立在那里。
如果是当初的我们,看到这种景色,一定会吓得魂不附体,早就远远的跑开,现如今大家可都是从生死线上爬回来的,心态也大有不同,看到这画面,我心里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的惧怕,还感觉这场面非常的壮观。
胖哥喊老半天,发现也没人应声,自己便爬了起来,也走上了小土坡,边爬边说:“哎呦,尊老爱幼懂不懂啊?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也没个懂事的娃娃来搀扶一把。等你们到了胖哥的年纪,嘿嘿……”话还没说完,胖哥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原本嬉笑的表情瞬间凝固。
呆立了大概二十秒,胖哥往地上一坐,用双脚在地面上用力,好像坐滑梯一样,又把自己溜回了坡后,闭上眼睛,保持着之前躺着的姿势,嘴里念叨着:“幻觉,都是幻觉,我们中了迷糊药了。”
大家谁也没理胖哥,都好奇的盯着他看。
胖哥闭目躺了几分钟,又重新睁开眼睛,站起身四肢并用的爬上土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知道,他那种自我疗法没有起作用,眼前的白骨荒野,依然还是遍地的骨头。
见事实如此,胖哥也不再折腾,干脆坐在土坡上,双手抱膝看着远方,嘴里还招呼我们:“你们站着说话,腰不疼啊?来来,坐下,咱们好好研究研究,这是啥破地方呀?”
我们学着胖哥的姿势,坐成了一排,但依然谁也不说话。
我不说话是因为真的无从开口,我大脑里没有任何想法,这也来得太突然了,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末日一般,不是我们的末日,而是我们正在见证历史上的一次末日。
胖哥问:“这是不是一个乱葬岗呀?而且是一个被洪水冲过的乱葬岗。”
苏日娜开口说:“乱葬岗会葬这么多死人?恐怕大屠杀也到不了这个级别。而且你们看到墓碑和牌位了么?即使大部分是无名尸,总得有一部分有名字的吧?”
那会是什么呢?我也在脑子里不断的想象,想了半天,我只能给出一个答案,那就是灾难,或许是某次灾难造成的?火山、地震、泥石流、洪水,不管怎么样,一定都是人力无法对抗的自然灾难,否则这么大规模的死亡,即使是瘟疫爆发,也不可能如此。
虽然陆姗不在,但是古尸这种东西,燕秋一定有些研究,我问燕秋:“你看出什么门道了么?有没有相对合理的解释?”
过了一会,燕秋才回答我说:“战争。”
我不确定,又问了一遍:“战争?你说这是战争造成的?”
燕秋点点头说:“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只有古代的战场,才会这样。你们看那些尸体,都是横七竖八,形态各异,一定不是死后被埋葬的,否则尸体都应该是摆放好的。”
我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那有没有可能是自然灾害?”
燕秋摇摇头说:“这个我也想过了,看样子不像,如果是无法躲避自然灾害的话,那这些人死前肯定是逃亡状态,至少是要朝着同一个方向运动的,你看这些尸体,是不是有点太乱了?”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给自然灾害寻找可能性,对燕秋说:“你看啊,咱们后面有林子,这里却没有,说不定是森林大火,导致这些人死在这里,既然是烧死的,那形态各异也属正常。”
燕秋继续说:“我看是因为这里死了太多人,才不长植物的吧。”
这一点我不太赞同,我反驳道:“这不可能,腐烂的尸体是最好的肥料,应该长得更旺盛才对呀。”
胖哥说:“一看你就不懂养花,如果肥料太多了,植物会被烧死的,我倒是比较统一燕秋的说法。”
其实我也倾向燕秋的说法,但我实在不愿意承认这里是一个古战场,不仅是因为无法接受同类残忍的自相残杀,更是觉得战场的戾气太重,阴魂不散,打心底觉得不宁。
燕秋对待历史和考古的态度一向严谨,她又补充道:“我也只是猜测,具体的咱们还要走近了瞧,现在有点远,看不太明白。”
姜漓反映最强烈,马上摆手说:“不去,不去,我可不去,太吓人了,咱们还是往回走吧。”
往回走?结果早就清楚了,过了林子,到达水潭,水潭下面是地牢,根本没有回家的路。如果在碰上追过来的怪物岱钦,可能又是一场生死较量。
别看前面是尸横遍野的场面,虽然看着挺吓人,但至少那都是死人,死人是不会给我们带来危险的,这一点我已经深有体会,现在在我心里,可能一切死去的都是最安全的。
我去激姜漓说:“呦,是谁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秘密?是谁又要找妹妹,还要找摄浊?是谁家族使命大于一切?你把我们从家里忽悠到这来,你说不走就不走啦?胖哥连蜜月都耽误了,你负得起责么?”
凭我对姜漓的了解,我这话一定管用,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责任心极强,而最大的缺点也恰恰是太有责任心了。虽然她还并不成熟,但她主动担负起的责任,要远远胜过任何一个成年人,也就是这种责任感,让她一直徘徊在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既危险又古怪的生活之中。
姜漓听了我的话,用略带委屈的目光看了所有人。
大家都懂我的用意,也不搭理姜漓,甚至眼神都不和她相对,各看各的方向。
姜漓深吸了一口气,按着我的肩膀站起身,然后脖子一扬,对我说:“我知道你是激将法,不过我就吃你这套,说走就走,没什么好怕的。要走就快点,别追不上那个二混蛋了。”
“二混蛋?二混蛋是谁呀?你还有其他认识的人?”苏日娜好奇。
姜漓笑笑说:“对不起,对不起,口误了,二混蛋是我妹妹,我俩互相起的外号。”
胖哥马上八卦起来问:“互相起外号?那她叫二混蛋,你叫啥呀?”
姜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没回答胖哥,而是一溜小跑下了土坡,率先朝前走了。
虽然前面的场景是我们不愿接触的,但至少比逃命来得轻松许多,大家都步伐轻盈的跟在姜漓后面,快速的靠近布满尸骨的荒野。
越离得近,这些白骨透出的阴森之气越明显,让人感觉身体发寒。
刚走到尸骨群的边缘,燕秋就蹲下了,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
那个石头有一尺来长,一头尖尖的,好像被打磨过一样,略显光滑,另一头是圆的,还有一个孔。
燕秋颠着石头对我们说:“看来我说得没错,这是一个古战场,你们看这石头,这是比较原始的武器,也就是类似石器时代的兵器,它原本应该是用草绳捆在木棍上的,现在木棍和草绳估计早就腐烂了,只留下这块石头。”
我们谁也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我心里已经开始翻腾了,不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竟然如此的惨烈,人与人之间像野兽一般的厮杀,好像历历在目。
再往前是几具横七竖八的尸骨,白骨有的半掩在黑土中,有的完全裸露在地表,身边还有一切生锈发绿的短剑,和铠甲碎片。
燕秋再次停下脚步,表情非常疑惑的捡起一把匕首,那匕首也已经布满了绿锈,而且上面并不光滑,燕秋皱着眉头说:“这是一把青铜短剑,这回可有点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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