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释抽了口烟,“如果你现在想去弄死他,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急,可以留到下次。”杨思觅只要有人回答问题就行,倒不在乎留下来的是谁,“谢青山有什么问题?”
唐释道:“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杨思觅不耐烦地道:“说。”
为什么关心,细究起来应该算是售后服务。程锦为什么选谢青山,因为听了杨思觅的。
唐释看着他,“现在问这个也晚了,你该在他去你们那之前就查清楚。”
他这话有道理,但杨思觅不管这些,“该不该来,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唐释无声地笑了笑。
杨思觅道:“你看热闹看得很高兴。”
“怎么会。”唐释不笑了,低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失手了,任务失败,他也受了重伤。虽然有损失,但除了他自己,也没连累别人。”反正事情不算严重,所以也就大事化小了,没有记到档案上。
杨思觅道:“什么任务?”
“和军火有关的,更多我就不知道了。”
“大仙知道多少?”
咳咳……唐释被烟呛着了,没想到杨思觅还杀大仙一个回马枪,他咳了一阵后道:“应该没比我知道得多,他懒成那样——”
杨思觅看了看他,决定顺手帮常长生搞点事,“他不是懒,他是有病,随身带着药盒,方便随时嗑药。你从没看过他吃药,还是他从不在你面前吃药?”
唐释恍然,“我只看到过一次,还以为他和你一样,喜欢吃糖。”他还在想,两个人都喜欢睡觉喜欢吃糖,能不合得来吗。
杨思觅听他居然说什么和自己一样,“毫无根据。”
“有的。我收到的情报之一就是如果想弄死你,那可以考虑在糖果中下毒,然后把糖卖给程锦。”
“白痴。”杨思觅转身上楼。
唐释站在原地抽烟。大仙有病?什么病?不就是懒病吗。他从来没把大仙往有病那个方面想,也没人跟他通风报信过,他的情报网这么发达,居然会漏了这么大一个消息,不可思议,最大的可能是没人知道这事。或许是没人把他那毛病当成病?不如去找他问问好了。他转身下楼。
杨思觅回到楼上,看到程锦正等在走廊上,看到他上来,朝他笑,并朝他走来。两人在走廊中间汇合后,一起往办公室走。
程锦道:“他不想说就算了。我让陆昂去查——本来也怪他给的资料不全。”
“说了。”杨思觅把唐释说的那些告诉给程锦。
听完后,程锦心想,谢青山的最后一个任务的军火有关,不会正在和他弟弟所在的军工基地扯上了某种关系吧?
杨思觅把手伸进程锦的各个口袋里,摸来摸去。
“……”程锦按住他的手,然后才想到,杨思觅应该是在找他的手机。“手机在办公室里。”
这时,叶莱的脑袋从办公室里伸出来,看他们俩都在走廊上,姿态亲密,就又立刻缩回去了。
步欢笑道:“看到什么了?是不是眼睛要瞎了?……”程锦和杨思觅走了进来。步欢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看手上的资料。
小安在他们的聊天群里发了个嘲笑的表情。
程锦走到沙发边,拿起旁边小桌上的手机,递给杨思觅。
杨思觅却不想要了,他更换了需求:“要电脑。”
程锦的笔记本电脑也在这,在会议桌上。他拉着杨思觅过去,推他坐下,弯下腰替他打开电脑,输入密码,然后笑道:“还需要什么吗?”
杨思觅眼睛眯了一下,似有笑意,“今晚还很长。”
程锦沉默,然后走开了。
程锦打了个电话给陆昂,跟他说了下这边的情况,但没提谢青山履历有疏漏的事。
陆昂听到什么恐怖分子啥啥的,连连念叨:“太危险了太危险了,碰到那种喜欢搞自杀式袭击的可怎么办?以后可别招惹这种事了。”
程锦笑了笑,“怎么可能让我去接触恐怖分子,是让我去查军工基地的工程师失踪的事。这事的源头是在军工基地里,军队的地盘,你去问问军部那边是什么想法,是想我管还是不想我管?想我管就给我开最大权限。不想我管就爽快点明说,我对他们的秘密没那么大兴趣,他们要想烂在自己肚子里我没意见。”
“真没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也没用,胳膊拗不过大腿,对吧?”陆昂笑道,“我去办,啧,希望顺利点。”他边说边想,得去找个靠山让对方出面去和军部扯皮,他倒也想亲自上,但资历不足,人家不一定给面子。所以啊,得升职。希望谢青山没事,要不就得重新找个接班人,麻烦。
打完电话,正事告一段落了,程锦的目光便自动地开始搜寻杨思觅,然后看到杨思觅正在看他,他走了过去,“怎么了?”
杨思觅让他看电脑。
程锦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电脑屏幕上有份盖了加密印戳的文件,点开一看,发现大部分内容都被涂黑了,只剩少量还能阅读的内容,不过也已经够他搞清楚谢青山的事了。
谢青山参与的那个任务是个钓鱼行动,明面上是送一批军火给一个组织,暗地里是想抓条大鱼。前期基本顺利,最后关头,谢青山出现重要失误让目标人物逃走了。
文件中附了张目标人物的画像,一个留着络腮胡子戴墨镜的男人,这模样可以说识别度很低。谢青山和男人近距离交谈过,谈话有录音,内容没问题,但聊完后男人向谢青山展示了一张内容不明的纸,那张纸让谢青山失态了,后来场面失控,谢青山受伤,对方逃走。
事后,谢青山的解释是对方认出了他的身份并威胁要伤害他的家人,他一时情绪失控,影响了任务。常长生说谢青山重感情,大概是指这个。
程锦看着那个目标人物的画像,心想,此人到底给谢青山看了什么?应该不是单纯的威胁话语,而是某种对谢青山有实际威胁的东西,目的应该是想控制谢青山,不过结果没如他所愿,最后任务搞砸了,这边没抓到人,对方也没能拿走军火,谁也没捞到好处,当然也没有太大的损失——除了受伤的谢青山。
程锦道:“谢青山是主动要求退下来的?”
“嗯。”杨思觅微眯着眼睛,似乎不太高兴。
“怎么了?”
杨思觅道:“不要他了,换人。”
程锦握住他的手,“不能这样。”得先把事情查清楚,看看这事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然后再考虑下一步。
杨思觅冷哼了一声,但回握住了程锦的手。
另一边,唐释听了杨思觅的“挑唆”后,找常长生去了。他也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去找人,他直接打电话给常长生,问他在哪。对方回复说在枪械库。
唐释道:“要出勤?你行吗?”肩膀不是还受着伤吗。
常长生惯性地忽略他的废话,问:“什么事?”
唐释笑道:“我马上过来。”
常长生莫名的心头一凉,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唐释过去后,看到常长生正坐在枪械库前的台阶上,垂着头。他反射性地想,这人肯定又睡着了。
常长生却是抬起头,“什么事?”
“没出去?”唐释走近,站在台阶下。
“本来也不是天天出去。”常长生道。只有比较大型的恐怖袭击他才会过去协助,也不是去当枪手,而是去指挥。他的主要职责是盯着焚河全线,关注那些星星之火,预防阻止它们烧成燎原火灾。
“刚才……”
“难道他拉着你打了一架?谁赢了?”常长生带着笑意问。
“没打,我直接告诉他谢青山的事了。”
“嗯,你怎么说的?”
“说他有次任务失手了,受了重伤。怎么?你还知道更多?”
“我怎么知道……”常长生打了个呵欠。
唐释看着他道:“杨思觅说你有病。”
操,杨思觅真是会给人添麻烦。常长生呵呵了两声,“他骂人倒是没什么花样。”
“到底什么病?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多分担点。”
“……”常长生没想杨思觅还真的跟唐释说了,都不知道杨思觅是属什么的,冷不丁他就会咬你一口。他想骂人。分担,分担个屁,这是在说他能力不足,连分内之事都干不好吗?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他会心头火起,多少是有点被刺着痛脚了,最近事多,他被搞得焦头烂额,这是事实,掩耳盗铃解决不了问题。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是真要走到头了。
唐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头又垂下去,“你不会又睡着了吧?”唐释蹲下来,歪着头,从下往上探视常长生的脸。
“醒着。”常长生道,“告诉你也没什么,不过你得替我保密。”
“没问题。”唐释答应得很爽快。
“其实就是困,睡不够。”
“你在开玩笑?”
“没有。”常长生打了个呵欠,他站起来,从裤子口袋中掏出药盒,打开,取出一药,丢进嘴里。
唐释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这样像是在嗑药。”那些有毒瘾的人也有困倦乏力等症状。
常长生笑了下,“对,长期嗑药。”他走下台阶,“不和你聊了,走了。”
唐释求知欲旺盛,跟紧常长生,不耻下问:“什么原因?为什么会困?”
“神经性疾病。”
“心理问题?”唐释想,难怪常长生和杨思觅熟,原来是医患关系。
“……不是,是大脑神经问题,具体的没查出来。”常长生道,“你还有问题?你不觉得你今晚已经把我得罪够了吗?”
“没吧,好朋友聊聊天而已。”
常长生无语:神经病。
唐释见好就收,装模作样地看了下时间,“我想去黑狱,你去吗?”
“现在?不是说明早去吗?”明天申东出狱,常长生决定把他接到“安全屋”去住,当然,也会把他妻子和女儿送过去。
“现在我们也没事。我想去和他聊聊。你不是刚吃了药吗?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
常长生,“……”看来自己是吃错了药。要不吃药,现在应该就能去睡觉了。倒不是不想工作,是不想和唐释一起,如他之前所说,这人真是把他得罪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