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夜二小姐
周六晚上,夜宜修是差不多五点来接徐静姝去夜家大宅的。
他下午有会议,原本派了家里的司机去接她,却不知怎的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说是司机去商场接二小姐去了。于是他匆匆下班,驱车到西杉家园接人。
夜宜修带着徐静姝到客厅坐下,“可以先看会儿电视,我去换身衣服很快下来。”
“好。”徐静姝依言乖坐在沙发上,没开遥控机,对于这个家的一切她都存在着一种潜意识里的畏惧感。
仆人们在硕大的近乎宫殿般的别墅中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投来多余的目光。
她对于整个夜家来说至始至终都是个隐晦的存在,旁人担心自己若是一个尺寸没有拿捏好,就会招致来无法挽救的后果,所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个最为明哲保身的方法,便是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她有时会想,其实夜宜修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让她跟这个大家庭建立联系,而让一大家子的人虚与委蛇,与一个形同陌生人的她共进晚餐。这对她来说,亦是一种残忍。
薛姨端来一杯热水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偷偷低声道:“老爷还在楼上书房,二小姐晚上不一定回来吃,放轻松点。”
徐静姝原本搭在膝上紧攥的双手懈怠的松了几分,感激的对薛姨笑了笑,“谢谢。”
薛姨直起身,又恢复了正常音量,和蔼道:“太太在厨房里做最后一道菜,马上就能吃了,您再坐一会儿。”
说完就转身回厨房帮忙去了。
徐静姝呼了口气,宅子里充足的暖气加上紧张的心理,让她在进门的短短时间里闷了一身汗。
听闻夜宜晴晚上不回来,背后紧绷的那根弦也随之断了。默默脱下大衣外套,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这才捧起热水,抿了口,缓解喉咙的干痛。
没过两分钟,屋外突然响起车子引擎熄灭的声音。
紧接着,嗒嗒的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
“薛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夜宜晴刚进门就开始大呼小叫,跋扈的世家小姐形象仅仅从说话的口气里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薛姨刚洗净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抹了抹,迎上前来,余光下意识地瞥了眼沙发上的徐静姝,赔笑道:“二小姐晚上不是说和朋友在外面吃吗?”
夜宜晴讥笑了一下,“没意思就先回来了。再说了,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吃。”
说着向身后的司机招了招手,让人把东西拿过来,“薛姨,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提到我房里去吧。记得动作放小心点,我今儿买的都可贵了。”
“唉唉。”薛姨连连应下,从司机手上接过近十袋的购物袋,往楼梯走去。
司机见没自己的事了,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二小姐没事的话,那我先退下了。”
“嗯。”夜宜晴傲慢地摆了摆手,“你今天表现不错,我会让爹地给你加薪的。”
“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司机闻言又连鞠了两个躬,难掩满脸的喜色。
今天下午本来少爷派他去西杉家园接人,但中途莫名接到二小姐的电话,说什么都要让他立马赶到,不过好在少爷没有怪罪,而小姐这里又给了他好处,真是因祸得福啊。
司机离开后,夜宜晴这才怡怡然的侧了个身,以睥睨的姿态斜睨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纤细背影。
徐静姝自听到夜宜晴的的声音起,脊背就不受控制的僵直。
尤其在客厅恢复一片寂静后,她变得越发无所适从。因为夜宜晴站在后面,无法看到她在做什么,徐静姝的其他感官也随之变得敏感起来。
“嗒、嗒、嗒……”就像为了吊人胃口,夜宜晴并没有急于上前,她只是悠悠地迈着步子,一步一个脚印,凌迟被判死刑的犯人,给予其精神上的痛苦。
“哗——”
先是一道衣袍扬起的凌厉声音,紧接着是物体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
夜宜晴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掌,仿佛碰到什么世界上最脏的东西,自言自语道:“家里的佣人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什么下贱货都敢往沙发上放。”
徐静姝瞳孔骤缩,看到地面上躺着的自己的大衣外套,无言地紧了紧垂在身前的手。
隐忍地站起身,牙关咬的紧紧的,近乎屈辱的俯身捡起外套。
额前的碎发垂下,在眼底投下影影绰绰的光影,看不清思绪。
羸弱的手腕隐隐爆出浅青色的青筋,可见其情感的压抑克制。
“哟。”夜宜晴稀奇的叫了声,“原来家里来客人了啊。”
“啊呀。”她故作惊慌地捂了捂嘴,可语气里没有半分的歉意,“这件衣服不会是你的吧,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家的沙发最近脾气有些见涨,经不起下三滥的东西沾染,还请你多担待。”
徐静姝深吸了口气,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夜宜晴见她不说话,有些不过瘾,继续挑衅道:“怎么,最近妈咪给你的钱不够用,又跑回来维系亲情了?”
“瞪我做什么?”夜宜晴笑,“你要是乖乖求我两句,只不准我心情一好,也能赏你点小钱。”
“钱虽然不多……”她放慢了语速,拍了拍徐静姝肩膀上不存在的灰,“但至少能给你置办一身人模狗样的行头。”
徐静姝倏地不屑嗤笑出声,“像你身上穿的这样吗?”
“你!”夜宜晴怒目圆睁,听出她拐弯骂自己人模狗样,先前扮出的虚假面具瞬间破碎,一把揪住徐静姝的头发,逼她的眼睛与自己直视,“做人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徐静姝吃痛,仰着脸,企图能减轻发根处的疼痛。
“这个家早就没人认你了。要不是因为法律义务,你以为妈咪会认你这个拖油瓶?”夜宜晴凑近徐静姝的脸,冷笑出声,另一只手缓缓地从她五官上划过,恨不得捏碎她脸上所有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