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照同侯卫金将军,朝上卫将军在宫门口分别后,先回了自己的府上整理一应用品。
燕照左脚方踏进府门,就见寿姑躲在门后边,她露出一张脸来,瞧着暖烘烘的:“将军,奴婢为您熬制了糟羹,将军可要尝一口。”
若放在平时,哪怕是将要出门去领府,燕照都是要停下手上的活计去尝一口的,可今日,圣命催促,定是要辜负小姑娘的好意了。
燕照歉意的简明表达了自己身上的担子,寿姑虽然失落,但还是快速的替燕照换下庞大的貂毛披风:“寿姑这就去替将军准备一应用物。”
将军出行,自是不会带她的。女人便是累赘,寿姑都懂。而今能帮上小将军的便是帮她管理好府上事宜,说不准将军回来时,还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府中饭菜。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燕照就已经穿戴好,她的行装简便,只肩上一个小包袱。
她昂起首,勒起马绳,一夹马腹,便往城门赶去。
寿姑瞧着燕照潇洒离去的背影,眼眸蒙上了一层白雾。
冷风拂面,刺骨的疼,燕照却感到几分快意。
要说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她已许久没有牵过马绳了。
她在城门处候了一会,金将军卫将军大老远就见着这位英姿勃发的少年,他们靠近随后交口称赞了几句,便见皇帝派遣的五千铁骑也如约到了城门处。
三人又是一同整军,这才齐齐向杨花镇方向进发。
杨花镇坐落在西南面,之前燕照从军时,就是听说薛仰止在西南面杨花镇招军,这才赶赴杨花镇,没成想阴差阳错入了顾云贺的军。
此次她不是单骑去杨花镇,不知前路为何。她的身后领着五千铁骑,负着皇命,担着誓言,要替谢元元寻回自己的父亲母亲。
一行都是行伍之人,脚程也快,平素马车行至得五六日的功夫。一行人日夜兼程,不过两日便到了。
地方镇守早就接到了消息,在镇口相迎。
一路风沙赶路,燕照颇有狼狈,在镇守的安排下,她终于吃上了大年初三的第一口热饭。
她下马,将身上的寒风抖去,不消一会,便坐在了有炉子的屋子里。
“下官便也同几位将军交个底。”杨花镇的上属管辖知府也抵达了杨花镇,此刻他正一脸哀愁,“下官是接到王爷离开杨花镇的消息的,再去京城便要经过龙门镇,各位将军不若返回去瞧瞧?”
金将军在饭菜里抬起头,寒风刮起了他贴在眉上的假眉毛,瞧起来滑稽的紧:“陛下的暗卫给的消息便是闯王并未出这杨花镇,难不成知府大人连陛下的话也不信?”
知府的腿一软:“哪能啊,将军。”
他露出一张苦笑的脸来,倘若这事不能善了,他这知府也算是做到头了。
金将军冷哼一声:“来时瞧见你把整个杨花镇都封锁了起来。这几日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知府毕恭毕敬:“暂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只是下官想,若王爷真未出镇,那歹人和王爷定还会在镇里的。”
卫将军白了一眼,这还用你说。
知府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他做到知府,也算是地方的父母官,这里谁不对他毕恭毕敬,结果这京城的几个莽夫一来,便对他吆三喝四的,叫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知府自个儿安慰自己不同他们多作计较。
燕照此时出了声:“闯王失联也有七八日的功夫,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线索,若不是王爷自己有意要躲起来,这歹人见我们来这,定会有所行动,咱们等着便是。”
金将军卫将军听也是这个理,便也不再说话。
只是这歹人的动作哪有那么好等。不过半日,两位将领便闲不住了。皇帝可是叫他们抓紧彻查闯王失踪一事,若是这半日的功夫耽误了闯王的性命,他们是万死难辞其咎的。
燕照把火炉上的一双手收了回来:“两位将军便听我一言罢,这等蛇出瓮可是一份要耐心的工作。”
金将军先不满道:“少年人不要轻狂,倘若闯王殿下因此受到伤害怎么办?”
“贼人若要撕票,那边早就撕了。”燕照的一双眸定定的看向金将军,“倘若王爷还活着,那歹人定是有所图谋,便不会如此轻易的对王爷做些什么,更不会伤害他。”
卫将军骂骂咧咧:“那咱们总不能坐着干等着吧,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也不全然是干等着。”燕照的嘴角牵起笑意,只是这笑在两位将军的眼中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她招来底下人,在他的耳边细语了一声。
她端坐好,整个人似乎闪着一些独有的光芒:“等着吧,蛇要现身了。”
……
“她已经抵达杨花镇了?”
薛仰止站在花圃里,听身后的仆从道:“是的,抚远中郎将两日便到了杨花镇。”
“听闻她是在杨花镇入的招军。”他轻轻捏起一片花瓣来,上边含着霜,“她对杨花镇应当也很熟悉了。”
仆从立在后头低眉顺眼。
“叫人暗中帮帮她,她的对手她一个人穷于应付。”
薛仰止松开手,那花瓣掉回花圃里,“驿馆那些人怎么样了,最近可有异动?”
从后边的树上闪下一人,奇怪的是先前立在他身后的仆从不见了。
“凉朝太子和公主日日外出去逛集市,拜访贵家。胡族新王那边没有异动,安安稳稳。”
薛仰止眼中的墨聚在了一起:“是真的安稳吗?”
那暗卫敛下眸,没有答话。
“但愿。”薛仰止提起一个水壶,浇在了花上。
那水化了霜,随花叶四溅。
大约赏够了花,他便离去。
一个身影自他离开后,从假山后拐了出来。
她一袭明黄色团锦琢花衣衫,行路袅袅的走到了方才薛仰止站着的位置,她也提起水壶,轻轻的浇在了花上。
她观望那水滴瞧的认真,一张娇俏的笑脸自花面露了出来。
赫然是元姑娘。
她身边的随侍往她身边靠近,压低了声音:“宿国公似乎很关心驿站的举动。”
元姑娘勾起唇角,她缓缓的收回手,交叠在自己的小腹上。
“天朝的规矩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她轻语道:“是时候给兄长去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