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宇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启顺楼,眼看着启顺楼比平日里更加的安静,突然没有了踏进去的勇气。
今日发生的历历在目,南门宇决定没有任何脸面再踏进启顺楼一步,可是,荆二叔说的没错,念如一定是有什么难处,这才会那样。
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场冲突的云娘等人,是在南门宇出来了,才知道王府发生了什么。但是只是听说就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云娘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郡主一起进去,而是在外室等着。拂冬、念夏也好一阵缓过神来,直到回到了启顺楼,也觉得到处不安全。
南门宇习惯地从自己的路径进去,启顺楼如今越来越难进去,不知从何时多了两个武功高深的侍卫守着,南门宇猜是端王的人。
大门处看守的两个麽麽也谨慎了许多,但是这些都看不住南门宇,等他刚进入启顺楼真正的大门,杏雨却挡在了跟前,伸手就推进来的南门宇。
“南门宇,请回吧。”杏雨带着气,今日她没跟着,让郡主受了那样大的惊吓,她已经十分懊悔,又怎么能让这罪魁祸首再踏进启顺楼。
“杏雨,我想见你家郡主。”南门宇心之有愧,师傅和谭宗说的话他是一句话也不信的,念如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清念如在说什么。
“郡主不想见你。”杏雨不客气地说道,她就说,这个南门宇不是个好人,老是鬼鬼祟祟的,没有郑皓元可爱,有没有太子殿下对郡主好。
“杏雨,我知道今日是我不对,我是特地来道歉的。”
“道歉就不必了,我们郡主好心好意去王爷府里为你求情,反过来,却差点死在你的人手里,你根本就是恩将仇报。”杏雨情绪激动,一想到她今日为四殿下送东西并没有跟着郡主去,差点让郡主陷入危险之中,杏雨就像狠狠凑一顿眼前的南门宇。
“你再不走,我要揍你了。”杏雨扬了扬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念夏拉开一条缝来,白了南门宇一眼。
“跟他啰嗦什么,直接撵出去。”
“念夏,杏雨,如果打我一顿能解你们的气,那你们尽管来吧。”南门宇立刻说道,他知道她会生气,如今见念夏和杏雨的态度,就知道,郑念如有多生气了。
杏雨挑挑眉,不打白不打,否则她们郡主就是白受委屈了,杏雨立刻扬起拳头,毫不留情就要挥出去。
“杏雨,让他进来吧。”大厅内传来郑念如的声音,拂冬委委屈屈地放下手中的扇子,郡主还理这种人干嘛。
南门宇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同时一酸,念如还是相信他的,可是他却辜负了念如。
南门宇顾不得其他,如今最想见到的就是那个人的模样,哪怕生气、哪怕愤怒,哪怕会骂他打他,他都甘之如饴。
“念如——”南门宇匆忙地跨进了大厅内,烟蓝色的纱幔挡住了烈日的刺眼,阳光星星点点透过高高的纱幔洒在大厅里的椅子上、榻上,光滑沉透如水般润滑的地板上,仿佛撒上了金沙,星星点点如入梦幻之中。
那坐在独板围子床上的郑念如,只穿着家常的中袖绢纱绣花长裙,暗花云锦上裳,坐在那里,恬静从容,如梦境中所有的美好。
“念如,今日的事是我的人鲁莽了,我明日就亲自去向端王赔罪。”南门宇立刻说道,面露愧疚之色。
郑念如抬头看向南门宇,上一辈子,她虽然知道,南门宇得到了一股帮助他的实力,却始终没有真正的与这股势力正面相遇过。
而此刻不同,郑念如不仅遇到了,而且亲身感受到了这股势力比她想象的更要强大,入端王府如入无人之境,而且是几人就做到的事情。如果这股势力不止谭宗已经出现在端王府的这几个人呢?而是有一整个队伍,能够以最短的时间在都城之内找到郑皓元。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细细观察过南门宇出现的变化,不然到今日也不会如此的震撼。
郑念如改变了主意,上一辈子,她以为南门宇的离开,让她少了一个麻烦,终于没有人再缠着她。
可是现在她却不这么想,她如今放南门宇回去,就是放虎归山,以日后南门宇的实力,今日的事情还会同样上演,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们是谁?”郑念如慢慢地开口,看向南门宇。
上一辈子的南门宇只字未提这些人,那么现在的南门宇呢?
“是南门国来的人,可以说是以前母族的暗中势力,就像是四殿下手中的文家忠士、太子手中的暗卫一样。”南门宇尽量说的浅显易懂一些,他没有说这些,一是因为念如不感兴趣,二是有些事情他本身没有把握,他不敢承诺什么。
“所以,你才要回南门国?”郑念如抬起一双乌黑透净的眸子,噙着一汪精灵遗漏的露珠,开声就带着夺人心魔的哀怨,恨不得让人挖出一颗心来,捧出肝肺来,证明自己的无辜与投诚。
南门宇浑身所有的感官都汪在那欲哭欲转的眼眸子里,心慌的一下,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错的,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就是个最没用的人。
“念如,我……”
“我——不想你走,做不到很洒脱地放你离开。”郑念如恰如其分低头,那一滴泪珠就滑了下来,落在衣襟,如洒落在荷叶上的一滴露珠。
南门宇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女子,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甘心,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脑袋让她知道,他有多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哪怕就做一辈子的质子,只要和她在一起。
郑念如不是没感觉到南门宇的真心与一腔诚意,闭着眼睛,闻着属于这个男子独有的木棉花的气息,干净清新,慢慢地开始寻找她曾经失去过的一些东西。
有些可能,有些她不曾走过的轨迹,是不是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人生。
“我想杀了你,这样你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郑念如闷闷的声音从南门宇的胸膛里穿出来,那温润的气息只隔着一层衣衫,南门宇浑身一僵,闭上眼,无师自通地理解了那要杀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宁愿……死在她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