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火?您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那个怪物掠夺无量宗的灵气时,背后浮现过一个巨鸟的法相,但是很虚幻,并没有像柳师叔的法相那般凝实。”于新郎的话让付琰二人记清了很多的细节,“可是凤凰在山下不是祥瑞之兽嘛?女子出嫁还讲究个凤冠霞帔,为什么那只巨鸟给我们的感觉如此嗜血贪婪。”
“祥瑞?你们真的应该感谢万年前那一战,要不然现在你们还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个瑞兽的凶残,子嗣后裔都敢吞吃为成佛之前的佛祖,你觉得凤凰本身能好到哪去?”于新郎觉得有些好笑,那个时代终究过去太久太久了,久到让现在人都快忘记最初开辟当世的那番恐怖光景。
“既然他的子嗣都可以吞食佛祖,那他为何没有打破无量宗阵法?一山生灵对他来说应该还是值得大动干戈的。”柯证道自觉分析的颇有道理,却被于新郎一通白眼顶了回去,“大侠你年轻时可以双手开碑,不代表老了不会腰椎间盘突出,现在他远不是全盛时期,否则你真的觉得那个无量鼎禁得起他折腾?区区仙兵而已。”
“区区仙兵?”付琰和柯证道被于新郎的话震惊的有些呆滞,镇宗之宝怎么在他嘴里就像垃圾一样?“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凤凰一脉的全盛时期会有多恐怖,凤凰一脉独有的练血秘术可以保证他们在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势之后 进行涅槃,普通的伤根本无法影响他们,想要击败全盛时期的凤凰,要么用术法镇压,要么用比他们更恐怖的体魄制衡他们。”
于新郎回想起当年世间第一位剑修和那只老凤凰的战斗,如果不是那柄附着了专司死亡权能的飞剑“北斗”,那一战的胜负真的不好说,那只凤凰被斩杀了千余次,但是每次死亡后便从凰火中复生,看的人头皮发麻,要知道北斗的权能是直接剥夺生命,连灵魂都会被死亡彻底泯灭,却只能徒劳的消耗着他用练血秘术积攒的假命。
“你被凰火灼烧时有没有明显的感觉?”于新郎看着还在蚕食周围皮肤的凰火伤疤,不顾柯证道的挣扎,用银针封住了他周围的经脉,防止那缕火气成长起来之后沿着经脉游走,到了那一步,神仙也救不回柯证道,“并没有,我的手最明显的感觉就是麻木,如果不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我都不知道我的手竟然被烧成这样。”
“忍着一点,我得割开你的烧伤,取出凰火留下的火气。”于新郎下手的速度比说话还快,柯证道还没有答应,匕首就已经划开了柯证道的手背,皮肤下的骨头甚至都呈现出一种焦黄的颜色,“嘶~”于新郎这一刀仿佛割醒了柯证道痛觉神经,疼得他全身都在颤栗,但是有于新郎的嘱咐,他也不敢乱动。
看着静脉里游走的那抹暗红色,于新郎神色凝重,真的是万幸,如果不是柯证道将伤口暴露出来,他们回无量宗的路上,柯证道就会被从内部燃烧而起的凰火榨干生命力,再次手起刀落,一抹暗红忽然从伤口飙射而出,向着于新郎的额头狠狠射去,似乎想要贯穿于新郎的脑袋。
“噗~”眼见那抹暗红已经快要触碰到于新郎时,一团血沙从于新郎的领口飞出,将凰火包裹其中,然后化作一条纤细的小蛇,邀功似的蹭了蹭于新郎的脸颊,对着呆立原地的付琰二人发出来嗤的一声,像是嘲笑二人的迟钝,“老柯,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个被鄙视了?”付琰看着条血沙小蛇,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好像,他就在嘲讽你们。”于新郎一点面子都没给两人留,轻轻捏笼伤口,干枯的皮肤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古树,再次焕发出生机,连伤口都快速愈合,“大人,这个小东西是?”付琰看着那极为人性化的血沙,不断的在于新郎身边变化着形状,像极了一个独自玩耍的孩童,“同为仙兵,你觉得他和你们的无量鼎差别在哪?”
于新郎的话也印证了付琰的猜测,“他更像一个活着的东西,甚至像一个人。”“仙兵并非炼器的极致,但是却是人力的极致,只有夺天地造化的先天灵宝才有可能达到那个虚无缥缈的境界,不过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可能性。”血沙小蛇像是吃到了什么东西,被卡住了喉咙,忽然开始剧烈扭动起来,于新郎见状摊开手,小蛇缩成一团,然后从中心展开,一粒暗红色的晶体被吐到于新郎的手心。
吐出这枚暗红晶体后小蛇舒服了不少,又开始变成一个人的模糊形状,在于新郎的胳膊上像模像样的走了起来,然后又指了指于新郎手心晶体,于新郎却笑着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现在这个境界根本不足以支撑我分裂化身,要不你先帮我存着吧!”说罢,又将手心的晶体捏给了血沙小人。
小人挠了挠头,双手接过晶体,然后将比自己脑袋还大晶体捧在面前,忽的脑袋变大了好几倍,一口将晶体吞了下去,吃下去之后还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举一动都与常人无异,“怪不得你能打败白墨悌,就是靠着这个小东西吧。”鹤龚宇伸出手指想要逗弄血沙小人,奈何血沙小人完全不理他,只能干笑着收回了手指。
“大人,不知现在能否随我们去无量宗了?柳师叔还在恢复伤势,否则这次来请您的绝对不会是我们师兄弟二人,无量宗绝对没有轻慢您的意思。”柯证道眼巴巴的看着于新郎,这次如果请不回于新郎,怕是又会被柳泉记账一笔,实在不划算。
“好吧,那我随你们走一趟,宗主,记得让楼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要放松警惕。”于新郎架不住二人央求,再加上梁拂衣的行踪不定,他想确定一下梁拂衣的行踪,准备主动出击,有这么个怪物始终惦记着,真的让人寝食难安。
“好的,你就放心吧!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我没经历过,你走之后我就打开护山大阵,神仙钱丢了就丢了,到底是命更重要,倒是你,路上要小心一些。”鹤龚宇大气的摆了摆手,对于新郎,他有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更多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于新郎是于正淳的后辈,于正淳走后鹤龚宇的精神一直都有点恍惚,经常坐在那一发呆就是一上午。
“有这小东西,别的不说,保命还是很容易的,就算没有和那个家伙交过手,但是他的手段我也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谁狩猎谁还不一定呢!”于新郎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鹤龚宇安心,鹤龚宇再次摆了摆手,骂骂咧咧道:“赶紧滚蛋吧!早去早回。”
一个黑袍人走在伏龙郡城拥挤的街道上,神色冷漠的打量着来回行走的路人,街边的小摊一直摆到街道的尽头,嘈杂的叫卖声回荡在黑袍人耳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黑袍人身上的杀机似乎也不那么浓烈了,行走在人间,置身于人群,却仿佛依旧与世隔绝,只有耳边喧闹的人声让他还有种自己是人的感觉。
“挺像清魏城。”这是黑袍人进入伏龙郡城说的第一句话,分享着他视角的凰奇道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漂泊久了,看哪都像自己的家乡,可惜一切都是错觉。”“呵~家乡。”听着这个词,梁拂衣的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对于自己家乡的好印象真的是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在那个鬼地方受到的种种屈辱,以及那个冷漠的梁家。
“既然喜欢,不妨就在这住几天,多在城里走走,好好看看这座城,顺便也好好想想究竟要从哪开始毁掉这座城。”凰奇道慵懒的倚在自己创造的宝座上,仿佛一位君王,冷漠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景色,他终究不是人,没有像梁拂衣那么多愁善感。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那些在他看来冗杂的感情,所以他的疯狂永远都达不到梁拂衣歇斯底里,拥有过,失去过,才能真正明白那种感觉。他感觉的到梁拂衣心里都快涨出喉咙的杀机,偏偏梁拂衣又像一个的艺术家一般,抑制着自己的杀机,一遍遍的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他要在自己猎物绽放出极盛之美时再毁灭他。
“我为什么要毁掉这座城呢?他明明这么美丽。”黑袍人喃喃自语,仿佛在质问自己,“从推开那扇门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退路,何必如此多愁善感。”凰奇道眼前的景象转换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守在自己的剃头摊前,大概是因为没有客人,老人坐在矮小的马扎上,佝偻着矮小的身体,已经是昏昏欲睡。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让我在这座谁也不认识我的城里当几天人吧。”梁拂衣掀开罩在头上的兜帽,走向那个和老人一样沧桑的摊位,坐在了那张已经包浆的瘸腿椅子上,轻声对着老人笑道,“老人家,来生意了!还睡呢?”老人闻声睁开了混浊的眼睛,才注意到自己的老伙计身上已经坐了一位新客人,看着笑吟吟的客人,老人点了点头,“小伙子想要打理个什么样的发型?不是我吹牛,这伏龙郡只论剃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我老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