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俱罗正在帅帐之中端坐,杨英派过来的段志玄则侍立一旁。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鱼俱罗也认可了段志玄的才能。原本他看其年龄过小,还当是陛下用人不明。
可随着大军到达榆林郡后,他发现这个段志玄竟然悍不畏死,每每冲锋都能身先士卒,调动大军士气。
而且面对机动灵活的突厥骑兵,他也能够十分准确的判断对方的意图,经常料敌于先,使隋军占了不少便宜。
自那时起,每次行动之前,鱼俱罗都会将段志玄叫到身旁,一同商议行军计划,今日亦不例外。
“志玄,如今始毕可汗坚守九原郡,更兼天寒地冻,强行攻城损失不小。你可有什么良策?”
“回禀将军,属下以为突厥军虽然彪悍,然并不善于守城。如今其被我等困于九原郡,必生异动。
属下请命,连夜带一万兵士悄然而退。第二日将军亲率大军,堂而皇之的弃掉九原郡,作势北上。
那始毕可汗必定会认为将军是准备攻打突厥牙帐,突厥军不似我大隋,乃是各部集结而成,其心必乱。
更兼他们自以为守城难,而两军冲锋易,便会使大军攻伐将军。届时我与将军前后夹击,敌军必破,九原郡亦唾手可得。”
段志玄这是打算引诱突厥军出城一战,虽然面对突厥骑兵,如此损失也不小,可总比直接攻城要好一些。
“好,便依小将军之谋。此事若成,则岁首之前,我等便能班师还朝。待回到洛阳,吾必向陛下为你请功。”
两人商议妥当,夜间趁突厥军没有注意,段志玄便带着一万大军悄然而退。那些营帐未动,直到清晨,突厥军依旧没有察觉。
第二日,鱼俱罗命令手下兵丁,大张旗鼓的收拾营帐,然后抛弃九原郡,向北而行,看去向正是突厥牙帐方向。
“什么?鱼俱罗的大军没有回去驰援榆林郡,反而向我牙帐方向挺进?”始毕可汗得到兵丁的汇报,紧缩双眉。
开始鱼俱罗大军行动,他还以为是刘武周的动作引起了鱼俱罗的注意,对方是打算回师营救榆林郡呢。
可看鱼俱罗行军的方向,却分明是冲着突厥境内而去,这让他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和自己的牙帐比起来,一个小小的九原郡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手下的诸多将军都已经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请命,准备追杀鱼俱罗大军。
“不,不能出击!”始毕可汗不能同意手下将领的意见。“刘武周只要动手,鱼俱罗必定要回师榆林郡。
咱们只要在半途设伏,即可轻易将其大军击溃,根本没必要去追击。现在若是追击,弄不好会中了敌人奸计。”
“大可汗不要忘了刘武周也是大隋的官员,若是他与鱼俱罗合起伙来欺骗我等,怎么办?汉人奸诈,不可不防啊。”
处罗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设忽然上前谏言,这让始毕可汗也有几分担忧起来。难不成刘武周真的是欺骗自己?
这位处罗可汗乃是始毕可汗咄吉世的弟弟,同是阿史那氏,原启民可汗的儿子,平素比较得始毕可汗信任。
“叱吉设!本可汗给你五千儿郎,留在九原郡。其余将领人马,随我追击鱼俱罗军,定不能让其跨入我突厥境内。”
“是,可汗!”叱吉设,始毕可汗手下的一员虎将。不但作战勇猛,更对始毕可汗忠心耿耿。
有他留在九原郡,就算自己中了埋伏,后方也有援军。若是没有什么埋伏,也能保住九原郡不失。
始毕可汗亲率大军追击鱼俱罗,突厥军都是轻骑兵为主,行动速度极快,半日之后便发现了鱼俱罗大军留下的灶坑。
在这如此阴冷的寒风下,灶坑还尚存有点点余温,足见鱼俱罗刚刚离开,两军之间距离已经很近了。
“大可汗,咱们也让儿郎埋锅造饭吧。前面不远就是阴山山脉了,对我突厥骑兵作战不利,万不可让儿郎都饿着肚子啊。”
处罗可汗锁着双眉,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鱼俱罗不但勇武过人,更熟读兵法。在这种鬼天气,突然北上,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
“隋军骑兵少,步兵多,行军速度不会太快。看这灶坑的余温,其走不出几里路程。只要儿郎们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击溃。
我突厥儿郎,都是英勇的狼,他们隋军不过都是温顺的绵羊而已。你觉得面对一群美味的绵羊,是饿狼冲击力更大?还是吃饱了的狼冲击力更大?”
始毕可汗不听其劝阻,命令手下士兵继续追击。前行不过三里地,便看到了隋军的身影,他们果然在准备穿越阴山。
“哈哈,儿郎们,杀啊!”始毕可汗一马当先,手下突厥大军紧随其后。
“不好,突厥骑兵来了,快跑!”那些后方的隋军听到后面马蹄声响,吓得也不按照队形走了,直接向两旁的山石上跑去。
沿途丢弃的物资不计其数,突厥军乘势发起冲锋。只是山石路相对狭小,且不平,马匹难行,冲锋的速度逐渐减缓。
“射箭!”随着始毕可汗的吩咐,一片片箭雨落下,隋军伤亡惨重,有不少士兵直接中矢倒地不起。
此时鱼俱罗的前军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拨马来到后面指挥,很快隋军有序的组织反击,且战且退。
突厥军在后面掩杀,同时不忘抢夺被隋军丢弃的物资,有的嫌弃马慢,竟然开始下马追杀,与隋军展开了步战。
当他们追到半山腰时,隋军竟然不再撤退,而是居高临下展开了反击。一片片箭雨还了回来,有不少突厥军中矢,伤亡剧增。
“杀!”猛然间在两侧的山林之中,又有一万大军在段志玄的指挥下冲了出来,将始毕可汗的突厥军给包了饺子。
“不好,隋军果然有埋伏!”直到此时,始毕可汗才惊出一身冷汗。
此地距离九原郡已经有些距离,就算叱吉设现在带兵前来解围怕都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