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励宴出生便是天之骄子,性情冷傲,从来只有别人向他赔礼道歉的份儿,何曾向任何人低过头,认过错?
这是封励宴平生第一次向一个人郑重的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嗓音暗哑,有些艰涩难言。
他抵着她的额头,两人气息交融。
温暖暖因他的突然道歉而怔住,她了解这个男人,也正因为如此,才更知道寻常人轻易会说出口的三个字,对这个高傲又桀骜不驯的男人来说有多困难。
她心底到底轻触了下,安静了下来。
“暖暖……”
封励宴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轻声喊他的名字,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他从没用这样温柔又充满诱惑,仿佛缠绵的声音唤过她的名字,温暖暖眸光颤动,然而也只一瞬而已。
她陡然抬手,按着他的肩膀,一点点的推开他!
“温暖暖,你……”
封励宴神情有片刻的怔愣和意外,他看着她,她也盯着他。
她清透的眼眸在晦暗的车厢里闪着清冷到清醒的光,封励宴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
女人那双眼眸,此刻清楚的在说。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远离我!放过我!”
这声对不起,她等了五年多。
太迟了,迟的她早已经不需要了。
封励宴只觉俊颜像是又被这女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他脸色铁青难堪了起来。
他封励宴生平第一次低下头颅跟人服软,这女人却给出他这样的反应。
这让这个高傲的男人颜面尽失,彻底冷下了脸,车厢里的温度都似是降了好几度。
温暖暖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他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方才的一瞬柔软不过是出于愧疚而已,任何人都不可能让这个男人真正的低下头颅,折腰改变。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封励宴,如果你真觉得有愧于我,找到孩子们请不要和我争夺他们的抚养权!”
温暖暖拿起手机,竟然迅速的打下了这样一句话。
封励宴看着冰冷的屏幕,还有上面冰冷的话,只觉这女人还真是够冷静的。
他的道歉成为了她的武器,冷静的捅进他的心窝。
果然,女人绝情起来,并不会比男人来的逊色。
“呵呵。温暖暖,别做梦了!我不会拿我的孩子们做任何交换!”
封励宴抬手,直接抓住温暖暖的手,暗灭了手机,让那行冰冷的字迹消失在他的眼前。
温暖暖还想趁着这男人愧疚,让他答应这件她最担心的事,谁知狗男人这时候也心硬如铁!
她生气的抽回手,扭开了头,侧脸疏离又冷清。
呵,还道歉呢,都是装装样子罢了。
温暖暖只觉自己从来没这样的清醒明白过。
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要远离这个男人的决心,竟是那么强烈。
接下来的时间,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直到封励宴接到电话,终于确定了秦妈的位置。
半个小时后,封励宴和温暖暖赶到一处天台时候,暗处已布满了战斗精英,天台上还有两名狙击手待命。
封励宴松开温暖暖率先走过去,封擒面含愧疚的道:“少爷,我们的人赶去康复医院,秦妈的儿子已经不见了,没办法交换人质,只能来硬的了……”
封励宴脸色稍沉,接过了封猛递过来的望远镜。
封猛指着一个位置,“目标在那栋筒子楼里,这边儿是要拆迁的棚户区,监控都不能用了,因此现在也不能确定小少爷和小小姐是不是也在里头,不过秦妈和她的那个表哥汤明达确定是在里面的。因为害怕小少爷和小小姐在他们手上做人质,所以也不敢强攻。”
封励宴拿起望远镜朝那边专注的看着,温暖暖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她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她目光看过四周,在前面和左右两边的房顶和露台上还发现有狙击手待命。
这非但没让她安心,反倒更为紧张担心了。
这场面感觉是不能善了,万一秦妈拒不配合,会不会伤到孩子。
她下意识的去看封励宴,却见男人身姿挺拔,俊颜面无表情,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那样子,莫名让人安心。
“少爷,是不是先疏散附近居民?还是等天亮……”
封励宴这时却放下了望远镜,突然转头看向温暖暖道。
“你手机呢?”
温暖暖不明所以,但也本能的翻出自己的手机,就听男人道。
“她会打电话来的,你说不了话,我来接吧。”
温暖暖愣住,他怎么知道秦妈要打电话来了?
封擒显然也很疑惑,可他相信封励宴的判断,似是证明男人的敏锐和睿智,温暖暖手里捏着的手机真的震动了起来。
嗡嗡嗡的,温暖暖吓的抖了下,她忙将手机递给封励宴,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秦妈,是我,把孩子们放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那边安静了两秒,接着才响起秦妈的声音。
“呵,少爷,我知道少爷连狙击手都带来了,为了这两个孩子,整个苏城都封锁,这一夜苏城只差没被掘地三尺了。秦妈不是傻子!孩子一旦交出去,我们一家人还能有活路?”
四周很安静,秦妈有点激动,说话声音很大,温暖暖清晰的听到了,她焦急的下意识咬唇。
男人温热的修长手指突然捏住了她的下颌,微微用力,温暖暖咬着的唇齿被迫分开。
她没想到他此刻还分神管自己,瞪向那个男人,可也不敢再咬着来分散的心神。
“秦妈,那两个野种的生死我并不在意,温暖暖那女人却依旧是我妻子,她哭的惨兮兮,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孩子,我封励宴的颜面也不好看。孩子,我必须得找,可孩子你打也打了,气也消了,放了就是。你是封家的老人,看我长大的,母亲再三哭着替你求情,我不会为那两个野种而过分为难你。”
封励宴俊颜冷情平静,可捏着手机的指骨却在微微颤。
从前他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们,曾经一口一个“野种”的叫过,此刻知道了,再张口心里艰涩难言,极是不舒服。
大抵,从前那女人听他叫“野种”时,心里的滋味只会更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