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没有房间,你没和助理说这件事吗?”罗纳德把拉尔夫·马齐奥拉到房间里面,给了他一条毛巾,让他洗个热水脸。
“这是科波拉导演要求的,我演的强尼这个角色是一个在油头帮里也属于非常穷困的家庭。他的父母整天打架,不理孩子。所以才有后来一刀戳死了公子帮的鲍伯的情节。”
拉尔夫已经二十岁,是所有的男孩中,和帕特里克·斯维茨一样,唯二超过二十的成年演员。
“所以他要我感受一下没有家可以回的心情。每天我可以拿五美元,然后自己解决吃饭和睡觉问题。今天我没有找到过夜的地方,趁前台不注意溜进来的。”
“你总不能露宿街头吧”,罗纳德递了一杯水给他,“要不你今晚就睡我这里,我明天和弗朗西斯说说,以后你就睡我这里。”
“没关系,罗纳德。这是为了表演。”拉尔夫·马齐奥拒绝了罗纳德的好意,“我在试镜的时候就想演强尼这个角色,所以科波拉让我演其他角色的时候,我就装死乱演,我不想他觉得我还能演其他油头帮。”
罗纳德哈哈一笑,当时科波拉把所有人都打乱身份,放在一起试镜,弄得大家都很紧张,难得马齐奥还能想到这么深。
“今晚你就睡这里吧,我想科波拉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穷困的连一个家都没有的心情。借宿别人的房间,也可以帮你充分体会这种窘迫。
再说你老是在外面走,老房子不隔音,估计很多人会像我一样被你吵醒。”
“好吧,不过我睡地上。”
罗纳德知道马齐奥是为了体验角色,也就不再劝。拿出了橱柜里多余的床单,扔给马齐奥铺在地上,让他睡了一晚上。
“弗朗西斯,我觉得这样不太行吧?马齐奥没地方去,就在外面游荡,如果今晚他还没找到留宿他的家庭,难道要他找报纸谁在户外吗?”
第二天,罗纳德找到科波拉提意见。这样让演员体验生活好像过了点。
“而且如果马齐奥得了感冒,不是更加耽搁剧组的排练进度。”见科波拉无动于衷,罗纳德找了个另外的理由。
“对对,我们得给马齐奥找个睡觉的地方。不过制片主任没有多余的房间了。”科波拉终于反应过来。
“要不就让他睡我房间?”
“不,让他睡我房间吧,我去家里睡,以后每天我开车过来。”欣顿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小说都是写她小时候身边发生的苦难,现在马齐奥可是小有成就的演员,没有让他和特别助理合住一间的道理。
科波拉点点头,见不用再找制片主任,多付一间房费就能解决问题,他也不管了。
“以后你得多提艺术上的意见,罗纳德。我可不是把你要来当编外制片人的。”
这天剧组开始了正式的排练。罗纳德扛着一个索尼betacam录像机,和摄影指导两人接力拍摄排练的录像。
酒店里的会议厅被布置成排练室,各种椅子充当道具,演员按照剧本里的顺序,一幕幕地进行排练。
“罗尼!”摄影指导对着罗纳德叫了一声,使了个眼色。他的摄像机带子用完了。
罗纳德扛着自己的摄影机接上。
“我怎么知道这红头发是不是天然的?她是不是和你的啊……啊……啊……眉毛一个颜色啊?”马特狄龙坐在椅子上,用手撩着前面戴安的头发,再去闻她的脖子。
“把你的脚从我靠背上放下来,闭嘴!”戴安·莲恩躲了一下,然后发话斥责。
“cut!很好。戴安,记得这是一种调戏,但是不是那种恶霸式的,狄龙保持你的态度。”
“我知道了”戴安嚼着口香糖答应了一声,然后噗的一声把口香糖吐在狄龙的方向。
她其实很反感狄龙这样的演法,和骚扰差不多了。但是导演说好,她也只能答应。
“继续……”
下午排练结束以后,罗纳德在和科波拉和导演工会安排的那位见习导演一起,看着所有的排练录像带。
所有的排练都被拍了下来,罗纳德不是很理解这样做的必要性。这等于用劣质的索尼摄像机,把电影先拍了一遍。这样有什么好处呢?
“你们觉得这场戏怎么样?”科波拉指着那场狄龙饰演的达利,在汽车电影院调戏戴安演的樱桃的戏。
“我觉得不错,情绪很强烈。”拿到导演工会见习职位的那个女孩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科波拉看向罗纳德。
“节奏和演员之间的互动不错,不过情绪的强度上?”
科波拉点点头,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难道他还有其他招?留着实拍的时候用?”罗纳德把心中的疑惑按下,悄悄地拿出笔记本,记下自己的疑惑。
“我要完蛋了。”
“我才要完蛋了。”
汤姆·克鲁斯,和罗伯·劳,两个帅哥在旅馆门口互道完蛋。他们今天要被送到真正的油头帮的家庭里去吃饭,并且在他们家里睡一会,体验一下生活。
“别害怕,莫雷蒂就是小说了油头帮里一个帮众的原型,就是那个打架把别人牙齿打掉的大个,他们夫妻都是很好的人。”欣顿笑眯眯地安慰他俩。
两人对视一眼,对晚上的做客之旅更害怕了。
“莫雷蒂先生和夫人,你们好。”
两位帅哥,战战兢兢地敲开了欣顿给他们联系的家庭的门。
“哦,你们一定是汤姆和罗伯。”莫雷蒂是个大高个,热情的拥抱了两个演员,他的夫人也是个意大利裔,端出做好的饭菜放上桌子。
“欣顿和我们说了,你们想来体验一下油头帮的家庭状况。我没想到当年的小说,今天终于要拍成电影,还是‘教父’的导演科波拉先生,我们意大利人都很尊敬他。”
汤姆和罗伯对视一眼,好像这个大个子,不如书里说的那么吓人。
“你认识书里的马仔,和苏打汽水一家吗?”汤姆·克鲁斯边吃晚餐,边问起了问题。
“当然,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
“那你们当年油头帮,和公子帮,真的像小说里那样是死对头,一见面就打架吗?”罗伯·劳也发现大个子莫雷蒂其实很热情,开始问问题。
莫雷蒂放下刀叉,“哎,其实我和很多公子帮的孩子,都是橄榄球队的队友。我们叫他们公子帮(soc),其实他们并没有比我们油头(greaser)富裕很多。
图尔萨是一个煤矿小镇,南边的油头们,是意大利裔的矿工。北边的很多公子,也无非是在煤矿公司的会计,出纳,技术员等等,他们是比我们生活好一点,但又能好到哪去呢?
我们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互相打架,现在都困在这个小镇里,那也去不了。倒是有几个像马仔那样聪明的孩子,走出了小镇,到加州,到纽约,芝加哥去了,他们才是脱离这片贫穷土地的成功者。”
年轻时候曾是油头帮的大佬莫雷蒂,望着桌上自己的孩子,很是慈爱地看着他们,“你们几个小崽子,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要出去,别留在图尔萨。”
“我看小说里的苏打汽水好像很可怜,女朋友也把她甩了和其他人跑了,最后苏打汽水活得怎么样?”
罗伯·劳见油头帮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且对自己这些欣顿的孩子很尊重,就大胆地问起自己扮演的角色—主角马仔的二哥苏打汽水的近况。
“哎,他后来被征兵,死在了越南。”
罗伯·劳和汤姆·克鲁斯不说话了,这个地方当时年轻人的前途真是绝望。
他们问起了其他角色原型的近况,和生活细节,逐渐对扮演的角色,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两人吃完饭后,在油头帮的家里躺了一小时。狭小的猎枪房里,两个男演员睡在一张床上,两人对角色的各种行为背后的生活环境,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两人睡了一会,出来对原油头帮大佬告辞,他们家里孩子多,再睡下去别人的孩子就要没地方睡觉了。
“我没想苏打汽水这个角色的背后是这样的……”罗伯·劳对汤姆·克鲁斯说道。
两人边聊边进了酒店大堂,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罗纳德,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两人突然发现在过道末端的拐角出,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正在抱着特别助理罗纳德,好像还在哭。
“好像是戴安,我们的樱桃?”罗伯拉着汤姆,两人在拐角处交换了一下眼色,“怎么回事?好像很有趣。”
罗纳德轻轻地拍着怀里的戴安,慢慢安慰。
刚才给罗纳德打电话以后,戴安飞奔下来,在门口抱着罗纳德就开始抱怨。
“吓死我了。”
“别担心,有我在这里。是不是谁给你恶作剧啊?”罗纳德觉得戴安的身体都在抖动,好像被吓得够呛。
这个女孩挺胆大的,被吓成这样可不容易。
罗纳德拉着戴安上楼,拐角看到了汤姆·克鲁斯和罗伯·劳,“咦,你们怎么也在,一起上来吧,戴安被人捉弄的够呛,我们去帮她清理一下。”
“先是我的门把上,被人涂了很多凡士林,怎么转也转不动。”戴安指着自己的房门。
罗纳德伸手一摸,还有点残留,这样确实一转把手就打滑,搞这个恶作剧的人还真是个天才。
“然后我到了洗手间,发现镜子上被人写了这个。”
戴安把三个男孩让进房门,洗手间的镜子上被人用口红写上了“去死吧,碧池”的单词。
“我气得用淋浴头去浇水,想把它擦掉,结果洗澡的淋浴头也坏了,喷了我一脸。”
戴安又指着淋浴头给他们看,上面被人暴力搞坏了,一开水就从旁边喷出来。
“我气得不行,结果马桶圈上被人涂满了蜂蜜。”
“噗哧……”罗伯·劳和汤姆·克鲁斯都忍不住笑喷了。这个恶作剧的人还真实懂得人的心理。刚弄完这么多事情,戴安一定在气头上,就这么往下一坐,不是都……
罗纳德也笑了,他打开热水,沾湿了毛巾,擦掉了马桶圈上的蜂蜜。
“还有吗?光这些我估计你不会吓成那样。”罗纳德看着头发染成暗红色的戴安说道。
“然后是我的床。”
戴安引三个男孩到了床边,床上的床单被人截断了一截,躺下休息一伸脚,就会碰到那里预先放好的一些毛绒玩具,被吓一跳。
“然后是这里”,戴安拉开枕头,是一片红色的墨水。她靠在枕头上被脚底的玩具吓了一跳,然后是事先事先加在塑料袋里的墨水喷了出来,把人吓得够呛。
这一套连环恶作剧,把戴安·莲恩搞得够呛。刚刚完成了一天的排练,想早点休息,碰到这一套,罗纳德估计要是自己的话会愤怒的要揪出肇事者打一顿了。
“他们还在我床上留了一张纸条”,戴安递过一张纸。
罗纳德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我们明天还会来的。”
不知道是那个帮派的演员来搞的恶作剧?也许两边都有份?
罗纳德心中有了猜测,科波拉可能就是想造成这种恶心的情况,让演员都代入情绪当中,以期达到最终感情真实流露的效果。
戴安演的樱桃,本来属于公子帮的女朋友,她被男友打了,所以接近了油头帮的小孩马仔。
因为马仔和公子帮的女人说话,又引起两帮大战。最后强尼和马仔被人按在水池里霸凌,差点窒息,才有了后来强尼刺死公子帮的鲍伯,两人出逃的戏。
这是要让戴安感受被两帮都嫌弃的感受吗?正好她又住在两帮的中间。
不过恶作剧就算了,做成这样实在有些过分了。
“你今天是什么安排时间的?房间里一直没人吗?”罗纳德问戴安。
“先是早饭,然后去排练,再回来吃中饭……”戴安说道。
“那明天呢?”
“明天也差不多。”
罗纳德心中有了计较,“汤姆,我房间里有美术组放在那里的画布景的颜料,你去拿一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