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
南柯的喉咙中发出一声细微的感叹。
他缩了缩脖子，双手也缩在衬衫袖子里，只露出手指捏着着咖啡杯。
咖啡的热气蒸腾着他的脸，让那张苍白的脸微微有些红润的模样。
霍云骁偏头看他，说：“冷就趁热喝了，喝完还有。”
南柯将原本垂着的手抬上来，双手捧着咖啡杯喝着。
一口咖啡下去，热气从喉咙蔓延到全身，暖烘烘的让他的双眼发酸。
这一晚，南柯的人生天翻地覆。
他第一次看见了真相的一角。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所谓家人。
第一次有人因为他饿了给他煮了夜宵。
第一次有人给他端了一杯热咖啡一起看日出。
……
那些无数从前没有想象过的画面，此刻在眼前一遍一遍的闪过。
南柯只觉得眼眶温热，可心中又像是被人砸出一个洞来。
狂风呼啸着刮过心脏，卷起碎石割裂周围血肉。
他拖着残破不堪鲜血淋漓的身体坐在这里，安静的喝了一杯咖啡。
一杯咖啡喝完，南柯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罗刹，什么事？”
罗刹的声音有些惊慌：“少主，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你见到沈小姐了吗？她怎么样了？”
南柯的眸色一变，和霍云骁对视一眼。
“我为什么会见到沈暮？她不是在家里好好待着吗？人呢？！”
罗刹急坏了：“少主，昨天一大早你刚出发，将军的人就把沈小姐带走了，我们拦不住，我们……”
“废物！”南柯厉声呵斥：“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杀了你！”
南柯挂了电话，看向霍云骁的眼神带着心虚。
“沈暮……”
霍云骁眸色一沉：“被将军抓走了？”
南柯点点头：“是我的错，我应该更小心的，我……”
霍云骁握了握拳，说：“南柯，我在组织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只有你能把她救出来。”
南柯的身子一震：“你信我？”
霍云骁与他对视，说：“真相已经在眼前了，不管你对我父亲的恨意有多深，暮暮是无辜的，不是吗？”
南柯点头：“我会救她。”
霍云骁沉声说道：“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来看，将军很有可能要将暮暮作为实验体送给古雄研究，到时候……”
南柯想到病床上躺着的沈芙，他不敢想象，沈暮也被折磨成那副模样。
“他敢！”
霍云骁沉声开口：“你拖住时间，我很快就会接她回家。”
霍云骁说着便往外走，南柯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霍云骁的眸中闪过杀意。
“南柯，沈暮是我的妻子，她在组织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让人拿命来抵。”
南柯说道：“可我们还没找到治疗方案……”
“不，我们已经确认过了，治疗方案就在组织里，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方案。”
他拂开南柯的手，沉声说：“南柯，真相已经在你眼前，你……也并不是非要选一个阵营的，你考虑一下。”
说完，霍云骁离开了甜品店。
南柯独自站在晨光下，怔愣许久。
霍云骁所做的这一切，将证据送到他面前，将将军欺骗他多年的事实揭露，只是为了……让他脱离那个原本的阵营。
可霍云骁也没说让他反水倒戈，他一时竟像是站在分岔路口似的，好像哪边都不是他该走的路。
南柯一时也顾不得这些了，沈暮在将军的手里，他只要想一想都觉得胆战心惊。
霍云骁回到别墅，推门进去的时候，纪衡言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看报纸。
纪衡言抬眼看见进来的人，愣了两秒，便反应过来了。
“云骁，结束了？”
霍云骁点头：“嗯，算是告一段落。”
纪衡言还没来得及追问更多，欧瑾便伸着懒腰从楼上走下来。
他眼睛都没睁开，张嘴就念叨：“衡言，早上吃什么？不会又是……云骁？！”
欧瑾愣了半天，高喊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你被发现了吗？”
霍云骁的嘴角抽了两下：“我要是被发现，你见到的应该是我的尸体。”
欧瑾踢着拖鞋跑过来，对着霍云骁上下打量，说：“晒黑了点，头上这伤怎么弄的？”
霍云骁抬手触了触额角的纱布，说：“碎石头崩的，不要紧，说正事吧。”
两位女士大概还没起床，三个男人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说话。
纪衡言说：“有件事很急，我刚刚得到消息，死亡骑士昨天被袭击，对方动用了大杀伤力的武器，沈暮被人带走了。”
霍云骁眸色一沉，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南柯现在赶回组织去确保沈暮的安全。”
纪衡言挑眉：“南柯？你昨晚跟南柯在一起？”
欧瑾一愣：“昨晚？云骁，你和南柯？你们俩……现在是……亲密无间了？”
欧瑾这诡异的眼神，让霍云骁很想给他一脚。
纪衡言说道：“这么说，南柯已经被你策反了？”
霍云骁摇头，表情有些为难。
“策反一半，他和将军之间的信任基本土崩瓦解，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和将军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似乎存在某种血缘或者是亲属关系。”
纪衡言点头：“之前我们也是这样推测的，否则南柯不会被尊称为少主，但是南绛的过往成谜，包括霍伯伯在内没人知道她的家庭成员。”
欧瑾乐呵呵的笑着：“所以将军是什么人？看这年纪也不是很老，难不成是干爹？或者叔叔伯伯之类的？”
霍云骁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叔叔伯伯是父系亲属，母系亲属叫舅舅。”
欧瑾：“……”
话音一落，纪衡言和霍云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舅舅？！”
纪衡言说道：“虽然没有确切资料证明南绛有兄弟姐妹之类的，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将军很可能是南柯的亲舅舅之类的，才会对南绛的死如此执着和痴迷。”
欧瑾不甘心的插嘴：“所以呢？你们现在要去杀了人家的亲舅舅？很好，南柯死了亲妈还不够，这仇恨真是越拉越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