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33天》
文/北途川
1.
“把孩子生下来,我准备一百万给你,海边那套房子也过到你名下,如果有其他需要……都可以告诉我。”半明半昧的灯光里,周政烁靠坐在床头,身姿清隽,声音是一贯的清冷。
时夏煞风景地想,此情此景,特别像是电视剧里经典的金主打发怀孕小情人的场景。
如果将“把孩子生下来”换成“把孩子打掉”的话。
只是可惜,金主是不会让小情人给他生孩子的。
只能说,周政烁不是个合格的金主。
他也不怕将来她反咬他一口,她要是把孩子生下来,随便编排点儿什么,都够他身败名裂的了。
虽然她不会这样做。
时夏算什么呢?她其实连小情人都算不上,意外怀了孕,她手足无措地拿着化验单站在医院,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满腔复杂的心情,最后只能强迫自己理智地对他说:“阿政,我怀孕了。医生说目前还太早,不能做引流。”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时夏屏气息声,怕他为难,后来只好故作轻松地说:“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没别的意思,怕万一出事你不好应对,提前知会你一下。已经联系好了医生,过两天就能做手术了。”
他现在毕竟是个大明星,哪天小报给他一个私生子的丑闻,他说不定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提前跟经纪人商量好对策,只当未雨绸缪,万一出事也好应对。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过了好久,才说:“去医院的时候告诉我,我陪你过去。”
不知怎的,因为这简单一句话,心狠狠揪着,又酸又苦,可又莫名松了一口气,“没事,我自己可以……”她声音很小,他大概都没听见。
因为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一个人去真的可以,单单想到自己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就浑身发冷,那样实在是显得太可怜了。
从小到大,她做过太多次可怜鬼了,不想再多一次。
她是今天去的医院,医生做了检查,在手术前郑重提醒她,说她身体有什么什么样的毛病她也听不懂,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就是,如果这胎不要,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
意外啊,总是这么多。
剧情往往朝着最狗血的方面发展。
他没有进去,怕被人认出来引起骚乱,是经纪人跟她一块儿去的医生办公室,经纪人打电话请示他,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回来跟医生说:“我们不做了。”
然后经纪人扯着她往外走,表情懊恼,可能也是觉得棘手。
她出去后看见他,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看不清他的眼,更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能看见他抿直的唇角,应该是在担心吧?
这孩子无论要还是不要,对他来说都不好受。
她看得心里一抽,安慰他,“没事,你不用担心,大不了就……这辈子不要孩子了,我其实不大喜欢小孩。”她语气无比真诚和无所谓,这一刻比他更像个演员。
他脸色更臭了,转身就走,她跟在他身后,试探着扯他袖子,“你生气啦?”
他扭过头来看她,只说了一句话,“把孩子生下来吧!”像是做了无比重大的决定,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坚定地看着她。
时夏当时鼻子一酸,她知道其实周政烁是可怜她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姥姥也因病去世了,如果将来因为生不了孩子嫁不出去,这辈子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而有个孩子,即便她这辈子不嫁人,也有个人陪她。
可是……这样太自私了吧!对宝宝来说。
她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纠结,拿不定主意。
或许他以为他在纠结有了孩子后的生存问题,所以刚刚才会说准备钱和房子给她那样一番话。
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只给了她一小半侧脸,于是她歪着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他有很好看的眉眼,按媒体的说法就是,他的五官拥有最完美的比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光靠一张脸就可以征服世界那种。
媒体喜欢称他为上帝的宠儿。
孩子生下来,如果像他的话,那一定很漂亮。
她胡思乱想着,思绪万千。
他没听到回答,终于偏头来看她,“嗯?”
尾音上扬,轻轻刮在她心口。
时夏忙转了视线,去看窗外。
这里是公寓最高层,明月仿佛就挂在窗台上。
她盯着那个弯弯的仿佛唾手可得的月亮,默默沉吟着,像是失神一样。
她在想,有些东西,只是看起来很近,其实很远很远。
她离周政烁很远,哪怕她现在怀着他的孩子。
很久之后她才缓缓去看他,“我……考虑一下。我不要钱,也不要房子,你要是愿意,以后孩子生出来,你帮他起个名字吧!”时夏弯着唇,露出浅淡的笑意,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如果决定要生,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们认识够久了,他应该明白她,说到就会做到。
他皱了皱眉,大概是不认同,可到底没说什么,沉下身子,钻进被子里,翻身朝外,“先睡吧!”
时夏“嗯”了声,面朝他躺好,她盯着他的后脑勺上的两个发旋发呆,了无睡意。
如果要是他的粉丝知道,有她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可以和她们男神睡在一张床上,甚至有机会怀他的孩子,怕是要下巴壳子都要砸在水泥地上摔碎了。
其实时夏和他不熟,这话挺虚伪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之间总是充满了十足的戏剧性,她高三毕业那一年,因为年少冲动,和陌生人发生了关系,那时候她甚至都不认识他是谁,第二天趁着他熟睡,溜之大吉。
那时候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连紧急避孕药都不知道哪里卖,知道了也不敢进去,窘得不行,仿佛做了很大的错事,垂头丧气地走在大街上,把他骂了一百遍,又把自己骂了一百遍。
再后来,她考了中影学院的文学系,知道他是表演系的师兄的时候,只能仰天长叹,这世界真小。
那时候在学校都不敢乱跑,生怕碰见他。
后来还是见了,迎新晚会的时候,她被硬拉上台表演民族舞,他是主持人,后台准备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时夏?”
时夏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
那么久了,就一夜之缘,亏他还记得。
她找了时间,约他见面,道歉说:“师兄,以前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那天我喝多了,可能认错了人,真是对不起啊。”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到现在也没全记起来,无外乎酒后乱性,俗得不能再俗得情节。
错误就是那样发生的,之后再见面,都是尴尬。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应了声说:“好”。
算是答应她往事翻篇。
只是没想到,两人还有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