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第二日
第61章
然而, 此刻多想无益。
场面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林岁岁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加上小腹一阵又一阵的坠痛感, 牵连着浑身每个部位都发着疼, 叫人简直生不如死。
趁陆城还没回来，余星多也去找其他人说话。
她一把抓住了姜婷小臂。
姜婷：“怎么了？
还是很疼吗？
你等等，城哥去……”
林岁岁摇了摇头, 压低声音, 说：“我可能不小心弄到椅子上了。”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十分艰难。
甚至连耳垂都隐隐约约烧红起来。
“这……”
姜婷迟疑一瞬。
皱了皱眉，当即站起身, 走到林岁岁旁边。
她将走道那一侧挡住, 扶住她肩膀, 凑到她耳边, 小声开口：“我帮你看看。”
下一秒。
姜婷手腕发力, 一把将林岁岁整个人拽起来。
再用余光轻轻一扫。
“没有弄到椅子, 放心吧。”
林岁岁松了口气，“……那我去一下洗手间。”
姜婷：“行，我陪你过去。”
林岁岁惨白着小脸、冲着她感激一笑, 动作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从那个纸袋中摸了一包卫生巾, 小心翼翼地塞进校裤口袋中。
两人手挽手往教室后门走去。
姜婷体贴无比, 主动将林岁岁全身重量都压到自己身上。
不过走出去三五米。
迎面, 与陆城直直碰上。
陆城替林岁岁泡了红糖水，装在杯子里, 似是怕热气散去变凉, 干脆牢牢捧在手心。
见到两人, 他脚步一顿。
什么都没有说，只有眉眼轻轻舒展开来。
林岁岁心上尴尬, 脸颊晕出一抹殷红，忍着不适，试图加快脚步，匆匆与大个儿男孩擦肩而过。
然而，才走到门边。
“等一下！”
陆城喊住了两人，眉头轻轻蹙起，自己快步回到座位上。
将水杯放下后，才动手，开始脱外套。
他难得穿了校服，拉链“唰拉”往下一拉，眨眼间，宽大男衫已经褪落，被一把捏到手心里。
陆城大步迈回林岁岁和姜婷身边。
小臂轻轻一抖。
倏忽间。
林岁岁小小一只，整个人被兜头盖住。
眼前一片乌黑。
鼻尖充盈了陆城身上清爽好闻的气息，似有似无、若隐若现，叫人心生着迷。
陆城沉沉笑声从外套外传进来。
“天冷了，走廊风大，妹妹可得多穿点。”
林岁岁手忙脚乱，将外套从脑袋上拉下来，布料轻轻一滑，恰恰好落到肩膀上、披风一样。
陆城个子高，这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尤为宽大，长度盖到大腿，几乎能当裙子来穿。
他审视了几眼，满意点头。
假装随意地挥挥手，“行了，赶紧去吧。”
……
林岁岁走进卫生间。
阖上隔间门。
她嫌碍手碍脚，将邋邋遢遢的宽大外套脱下来，挂在门板上。
很快，明白了陆城深意。
……弄到裤子上了。
一时之间，林岁岁脸颊红得透透，像打翻了红色颜料一般，皮肤火辣辣地烧，恨不能一头栽进地里去。
蓦地，上课铃打响。
今日最后一节课马上开始。
门外，姜婷已经催促起来。
“妹妹？
妹妹？
还没好吗？
我的天该不是晕过去了吧？
！”
林岁岁再顾不上多想什么，匆匆应了一声：“没有没有！马上就出来！”
开门之前，她将陆城的外套围在腰间，袖子牢牢打了结。
下摆布料垂下来，刚刚好挡住裤子，让人不至于出糗。
她咬了咬唇。
“……我好了。”
姜婷上下打量她，语速很快，问道：“好点了吗？
……不行还是请假吧？
反正最后一节课而已，不用硬撑呀。”
林岁岁摇头，“真的没事。”
姜婷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急急回到教室。
从后门进去，曲着腰，趁没人注意，快步溜回座位。
陆城正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
林岁岁甫一坐下，他手臂便轻轻一抬，将怀中杯子拿出来，放到她面前。
慢条斯理，轻声开口道：“喝了吧。
网上说有用。”
林岁岁脸颊红晕一直没下去过，眼里仿佛含了雾波，欲说还休地望了陆城一眼，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先抿了一口，感觉不是很烫，这才“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
红糖水温热。
从唇齿间拂过、暖意缓缓注入五脏六腑。
说不上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竟然真的觉得，腹痛缓解了些许。
整个人也像是半活了过来。
“好点了？”
“……嗯。”
陆城挑了挑眉，“行，那你趴下休息会儿吧。”
林岁岁尚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他伸出手，将自己桌上的笔记本移到了他那处。
再拿起笔，在第一行、潇洒地写了个标题。
——“无机化合物”。
她愣了愣，“陆城，你……”
转学过来之后，这么久了，她可没见过陆城抄笔记。
哦，不对。
甚至可以说，连见他不打瞌睡、认真听课的时间，都极少极少。
陆城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十分惊世骇俗。
眯着眼，随手翻开课本，都不等老师板书，自己已经“唰唰唰”开始动笔，在林岁岁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起来。
似是注意到她余光惊诧，又随口道：“我的笔记你还信不过吗？”
“……”
一眨眼。
下课铃响。
林岁岁已经比刚刚好了许多，只是因为腹痛太久，还是有点脱力状态。
小脸趴在桌上，完全不想动弹。
陆城将她书包从椅子后头拎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长臂一扫，作业习题课本，一股脑儿塞进去。
三两下，便替她收拾好了东西。
林岁岁来不及阻止，又不好意思看向他，只能垂着眼，小声道谢道：“谢谢你。”
陆城：“行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他对林岁岁这别扭脾气了解得很，没有提出要送她回去。
只帮她把包拎到了校门口，和姜婷、余星多一块儿陪着她打车。
“今天天气冷，校服借你，明天记得给我带回来。
要不然你哥我明天又要挨训了。
知道了吗？”
林岁岁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丝感激，“知道了。”
陆城笑起来，抬手，轻轻扯了扯她的马尾。
他夸她：“妹妹真乖。”
“……”
林岁岁回到家。
打开暖气。
熟练地烧好开水、冲了暖水袋，塞进被窝，再洗澡洗漱、趴到床上。
一抬眼。
陆城的校服外套还挂在椅背上。
她想了想，鼓起勇气拿出手机，不自觉咬着唇、给陆城发微信。
年年与岁岁：【陆城，今天谢谢你。
校服洗好明天带给你。
】
lc.：【不用客气。
】
lc.：【说好要一直罩着你，自然也要照顾你。
】
林岁岁心头一暖。
闭上眼，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将万千情绪、全数悄悄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