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犹豫片刻,那蔓延而上的鬼气已侵袭到方仲胸口,在这阴森鬼气腐蚀之下,方仲只觉下身冰凉,双足竟然已无知觉。化鬼王浸淫鬼道多年,他的役鬼自然厉害无比,其散的阴邪寒气就可伤人于无形,就如奇丹烈毒,一旦中的,让人麻木不觉,甚至临死都不自知。
方仲腰间的连羊脂葫芦并未触动,虽然真到伤及性命的危急关头自然会激护主,但真到那时,只怕也太晚了一步。而上一次是方仲催动羊脂葫芦防护周身,这次不曾主动出手,连役鬼都慢了半分。眼见双足就要被六条鬼影噬去精血,就在此时,那蔓延的阴气冲入方仲胸口,突然便惊动一物。此物方仲早已有之,一直珍之重之的放在那里,从来不曾离身。方仲有两样东西从不离身,一个是那羊脂葫芦,另一个便是双亲遗留下来的一颗明珠。此珠本来是钟颜陪嫁之物,而追本渊源,却还是天玄宫无念在俗世时赠送于她的一根珠钗,打碎后便只留下那颗明珠。作为双亲唯一遗物,方仲自无疏忽之理。
此物看似只不过是颗略显贵重的明珠,但也曾生过一些奇事,当初姜文冼兽化狂乱之时也是看到此物才略微恢复神智,便即止住杀戮掉头而去;随后方仲一行带同仙儿去昆仑时,一日夜间无缘无故被无数阴魂所围,也是此物大放光芒,把阴魂驱散,这才逃出生天。虽然当时方仲等人也曾心生疑惑,但此事与仙儿的怪异比起来反而不足为奇,以至于方仲把此事归功于父母阴魂保佑之功。日后此珠虽然一直在方仲身畔,却一直相安无事,从未现出什么异样来。然而今日,它却又异变突生。
化鬼王偷袭得手,一直紧紧盯着方仲,上次明明看见他用了什么法术抵挡自己的役鬼,虽然随即收去,但这片刻功夫岂能逃过化鬼王的眼睛,早就怀疑方仲另有奇术在身,这才趁其不备,再逼其显露此术。方仲心中有所顾忌,反而并未主动用役鬼术防身,等鬼影临体阴邪入侵之时,那颗收在怀中的明珠便彻底的被激了出来。化鬼王就见方仲的胸口处猛然间豪光一闪,随即千万条白芒刺破笼罩其上的阴霾,把骄阳照白雪,把方仲胸口处的鬼气一扫而空。
白光所过之处,鬼气被刺得千疮百孔,抱住方仲双足的六条鬼影同时出一阵鬼嚎,纷纷遮掩头脸,弃了方仲往地下钻去。
白光耀目,化鬼王观察不清,朦胧中只觉方仲藏有一件护身至宝,专克阴邪之气,使得自己的役鬼一时无法得手。此宝与上次防身之术截然不同,其光芒浩然正大,荡涤阴晦邪气,让人不可仰视。
此珠光芒大放的同时,如日轮初升,从方仲胸口冉冉而起,所放光芒让周围所有人都勃然变色。
岳光祖脱口而出道:“辟邪宝珠!”他就在方仲身旁不远处,比谁都看得分明,此珠一出,先声夺人,稍加印证,便即叫出此珠名字。方仲才是第一次听得有人说这是什么辟邪宝珠,不管此物如何珍奇又或不值一文,他都珍视无比。明珠所放的光芒一逼退役鬼,方仲迅祭出数张符纸,同时一抄手,复又把明珠抓在手中。那珠一落到方仲掌心,光芒掩映,渐渐暗淡下来。
化鬼王见白光撤去,正要问个仔细,却听得数声雷鸣炸响,早有数道霹雳打了过来。化鬼王不及防备,闷哼一声,也被劈的往后退了数步。
方仲再不停留,奔着钱文义等人迎去。钱文义、司马明空、魏中佐等人接着方仲,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俱有不同,赞叹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心有疑惑而担心不已的也有,但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方仲从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昆仑弟子,敢在那么多人之前连杀数场,最后更是和化鬼王打了数个回合,且毫无损的回来,这份本事与胆量,便没有多少人能够企及。
化鬼王欲待再追,早有岳光祖横在前面,微笑道:“化堂主,得饶人处且饶人,给本座三分薄面,就放过了这位小兄弟吧。”
化鬼王看方仲已与大众人汇集一起,也知今日不可能再擒住方仲,冷笑道:“这小子,居然能破我的本事,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法术。”
岳光祖笑道:“本座倒是看清了一二,其实这位小兄弟并非是靠法术取胜,不过是胸怀宝物辟邪珠,这才从化堂主的手中逃得性命。”
化鬼王道:“是吗?辟邪珠的确神奇,不过我怎么却觉得非是如此,只怕有些古怪。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怕这小子就此跑了,总有再遇到的时候,那时自然明了。”又兜转马,这一次再不停留,乌烟驹足不沾尘,转眼便到了蚩浑等人身旁,那六条放出去的鬼影早在回去的时候便即收入了红葫芦之中。
化鬼王一回去,便对蚩浑等人吩咐了几句,把刀一扬,大队人马前队变后队,缓缓退了下去。
岳光祖坐在墨麒麟上,身后一众道门弟子,目送着这群人渐渐远去,待得人马都走的远了,岳光祖这才回头道:“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