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积翠山往无量山的路程较远,即便是用遁术也不是一两天能到,必然要中途休息,打尖住宿,恢复一下元气。方仲从积翠山出,狰狞兽紧走慢赶的跑了一天,怕它受累,便想寻一个地方歇歇脚。
直到夕阳将落、漫天晚霞的时候,方仲才望见一条小河。那河水波光粼粼,两旁长有不少大树,树上昏鸦烦躁,随着这落日余晖不时拍翅惊起,绕着树顶盘旋。方仲急着赶路,见有这么好的一处所在,忙催着狰狞兽过去。狰狞兽也有些渴了,顿时如一道青烟相似奔着河畔而来。
不想那河边居然也歇着一群马队,数十辆马车依次排列,足有一二百人,想来也是赶路时现这一好去处,过来取水歇脚的。这群马本来规规矩矩,蓦然见到狰狞兽奔着河畔而来,顿时受惊,纷纷长嘶不已,扑通扑通数声,离着狰狞兽近的马匹往地上一趴,再不肯起来。连带着那些马拉着的货色也纷纷翻倒,一时人仰马翻一通大乱。那马队里早有人抢了出来,喝道:“什么人,敢冲撞爷爷的马头。”
方仲也没想到自己一时鲁莽,给人家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忙一抱拳道:“不好意思,在下路过,看这里水好,想来取点水喝,没想到惊动了诸位的马匹,实在抱歉的很。”
对面问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劲装青年,旁人年纪稍大必然把头扎起,挽成一个髻,他却只留了短,不戴冠帽,看上去倒似庙里的和尚出来还俗蓄了头。虽然不伦不类,看上去却精神万分,一望而知便是个雄壮之人。那青年望了方仲一会,看他也不像个凡夫俗子,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说道:“你既已知错,所谓不知者不怪,行走在外,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我原谅你这一回,下次可莫要莽撞了。”回头吩咐余下的人把翻倒的货物搬起来。
那些从马车上掉下来的东西颇为沉重,都用木箱子装载,二人合力搬动尚且吃力万分。方仲把狰狞兽赶去喝水,自己却走过来伸手帮忙,方仲道:“在下惊了诸位的马,翻了货物,愿意出些力气把这些东西搬回去。”伸手一抬地上的木箱,那箱子掉下来时已然碎了,被方仲一抬,顿时把盖板掀开,露出里面无数的刀枪剑戟,一瞬间寒光耀眼,使人目眩。
方仲一怔,再看周围的那些人俱都警戒万分,手摸腰间,似乎一个不对便要拔刀动手。
气氛顿时紧张异常
那领头的青年眼角煞气一闪,怒道:“你要干什么!想打劫不成?”
方仲退开几步,歉然道:“在下只想帮忙,再说这些货物又不是金银,我打劫来做什么。”那青年道:“兵荒马乱,手里有家伙比什么都强,你走开一些,不要妨碍我等做事。”方仲热心贴了人家冷脸,只得退到一旁,看着这些人把那一箱箱的东西重新搬上马车。方仲心道这里数十辆的车子,若这上面都是装载的兵刃,那得有多少,看来这些人的来路不简单,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方仲离开马车,到河边梳洗了一番脸面,洗去一路风尘,随即又把狰狞兽牵到水中,一人一兽童心未泯在河边扑水嬉戏了一会,便要上岸继续赶路。回头却见河岸旁那个青年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那青年忽道:“你的兵刃不错,是自己打造的么?”原来是那青年看见了方仲背后的两柄宝剑这才问。方仲摇头道:“不是,这两柄兵刃一柄是师门赐予的,一柄却是从人家手里夺来的。”
“哦?真是可惜了,你这两柄宝剑剑质虽好,可是锻造方法似乎有些不对,不曾显出它的好来。”那青年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为这两柄剑感到可惜。
方仲从天玄宫无念手中拿到这飞岩剑的时候,就已经听她说过,这剑当时被铸剑堂的人锻造时用错了方法,才是个半品,此刻听了这个青年的话,倒似此人早已看出端倪来了,这番造诣当真了得。方仲有些崇敬的道:“阁下慧眼如炬,确实如此,在下的这柄宝剑当初锻造时是由门下弟子冶炼,只因用错了山泉水,压制了火气,导致剑性有损。”
那青年讥笑道:“你师门中的人真是蠢材,这样一柄好剑,岂能用山泉水淬炼。剑也分阴阳寒热,寻常兵刃淬炼自然用泉水足矣,但想打造精品,便需另寻匹配之物做引,才能激宝剑精髓。神兵利刃未曾听说过只用凡水便能铸成,天时地利火候时辰缺一不可。你这柄剑剑色红,必是灼热之质,那一柄剑剑色青,便是阴寒之质,若要锻造成精品,这红剑便不能用阴寒水汽淬炼,这青剑自然也不能用燥热之物锻造。你说我讲得对是不对?”
方仲赞道:“你说的不错,想不到阁下对铸剑之道如此精通。”
那青年面有得色,冷笑道:“这算什么,我这是家传手艺。你刚才不也看到了么,那马车上的兵刃,便都是我们自己打造的。”
方仲恍然道:“原来阁下便是以冶铁为生的,难怪如此了。那你说我这剑应该如何锻炼的好?”
青年摇头道:“我与你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