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文吉跑回来后面色煞白,喘气道:“厉害厉害,头顶有如金钵盖顶穿不出去,要不是大师相救,恐怕我已失手被擒了,多谢大师援手之恩。”梅玉茹关怀心切,奔到巴文吉身前才忘了在众人跟前避嫌,不禁尴尬万分,一张娇颜窘得通红。幸好众人心思都放在渡危及其符阵身上,倒也无人注意有何不妥。通悔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借着一点佛慧,已然略略参破了些眉目,不知掌教真人是否愿意听老衲唠叨,不嫌太烦。”
悬天真人道:“大师请说,也许你我所见本无二致。”
通悔大师道:“这渡危在外有持无恐,不怕我们走出阵外,所仗者便是这些符法,此阵似乎封住了五行之气,不怕阵内之人遁走,又各自相连互为依援,若是强行出阵,一有外力相侵,这许多符法借着数十株古树的力量便以多胜寡,积薄胜厚,让我等坐困其中不能施展,他再在一旁暗施偷袭,果然难防。除是你法力胜过了这数十个符法之威,再打败了渡危,也许能强破而出。”接着又摇头道:“以老衲的本事这数符之威也许将就,要同时破这数十符,那就无能为力了。不知掌教真人是否赞同老衲所言,又或别有良策?”
悬天真人点头道:“大师确是观察入微,不过破阵之举非是以力敌力,但凡布阵,必有阵眼,只要寻着这最薄弱之处,便能事半功倍。”
通悔大师道:“阵眼?阵眼在何处?”举目周围,这数十个红符之中也不知那个是阵眼。苍祯道人听二人如此说,忙道:“待弟子带同门人逐一来试,便知深浅。”通悔大师摆手道:“且慢!千万莫做无谓损伤,让老衲好好想一想。”见悬天真人眼往林中捻须微笑,一怔之下,顿时明白。
悬天真人微笑道:“大师知道了么?”
通悔大师点头道:“虽然如此,还是难办。”
悬天真人道:“此事旁人做不来,大师必定能够。”聚气收音,对着通悔大师耳语了数句,旁人都未听见。
通悔大师道:“好吧,老衲试一试。”拎了禅杖,走到符阵边上,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渡危,老衲与世无争,不与你结仇,你放我走了吧。”不见渡危回答。通悔大师迈脚前进,对面红符一闪,一股无形之力压来,身形顿时凝滞。通悔大师把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又往前数步,那红符愈明亮,自身所受到的阻碍也是愈加沉重。通悔大师额头冒汗,口中念念有词,忽然挥手,抓在手中的那串佛珠光华大亮,化作二十四道明珠,分打身前左右二十四棵大树,每一颗佛珠击中一棵大树主杆,瞬时红光闪耀,数十株古树吃力难消同时一晃,无数树叶纷纷飘下。通悔大师身上一轻,知道手法奏效,这古树之力被佛珠暂时吸引,那里还敢怠慢,一点禅杖,便要从两树之间的空处跃出。
“好秃驴,哪里走!”渡危骑着怪兽拦在通悔大师眼前。
通悔大师身在空中把杖头一伸,道:“施主不嫌逼人太甚么?”打向渡危。渡危燃起一张树叶,骂道:“且不知是谁逼人太甚。”奔雷打来,通悔大师禅杖一挡,人也随之落下,看似脚步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渡危见有机可乘,自己手短够不着,对着胯下怪兽道:“快抓住这个秃驴。”那怪兽伸爪来抓,偏偏离着通悔大师数尺被他避过。渡危心痒难捎,叫道:“快抓快抓,看你往哪里跑。”催促着怪兽往通悔大师逼来。通悔大师又退数步,禅杖挥得稍慢,竟被那怪兽一把抓住,五指紧扣,用力拉扯,眼见得通悔大师只有弃杖逃跑的份。渡危大喜。
通悔大师忽然哈哈笑道:“施主中计了!”渡危一怔,尚未明白,头顶有人喝道:“渡危,今日本尊要取你贱命!”渡危惊骇抬头,只见悬天真人不知如何已然到了头顶,双掌笼罩,直往头顶扑来。渡危吓得心胆俱裂,此时人在怪兽肩头,要想躲避只能离兽保身。来不及多想,脚下一用力,翻身从怪兽头上落了下去。悬天真人并不追击,依旧直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悬天真人这凌厉一掌打在了怪兽头顶。一声惨烈嘶叫,扑通一声,怪兽被这一掌打得俯扑地上,激得尘土飞扬。通悔大师趁机收回禅杖,来打渡危。渡危在地上一滚,掌心火起,呼的一声,已然遁出阵外。通悔大师显然没有想到渡危如此轻易就逃了回去,心叫可惜,好不容易引他入内,还是留不下他,又心中奇怪,此阵分明与外界断了五行之气,这渡危又是怎样遁走的。
悬天真人见渡危竟能遁走,也是心中一凛,此时无暇细究,见被打倒的怪兽又要站起,身形急转,绕着怪兽周身接连出掌,只听啪啪声不绝,那怪兽被打得东倒西歪,几乎站立不定,每中一掌,周围的数十株大树便落下无数树叶。直到此时,旁人才知悬天真人与通悔大师所说的阵眼居然是它。
渡危把此阵的阵眼画在胯下怪兽身上移动来去,进可攻退可守,确是十分高明,可是贪功冒进,这“阵眼”恐怕转眼就要被破了。
通悔大师一旁护持。片刻功夫,那怪兽已被打得眼鼻出血,空有獠牙巨爪,不能施展任何威力。看它足下蹒跚,不久便会倒地毙命。通悔大师垂眉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旁人见到这般的无情殴打,齐声叫好。梅玉茹不忍再看,把眼一闭。巴文吉见她脸色异样,悄悄伸手握住柔荑,问道:“怎么了?”梅玉茹道:“我……觉得心中有些怪怪的,……我不想看。”巴文吉微笑道:“那是你心慈手软,才有此感。”
一声苍凉悲怆的长嘶之后,怪兽前爪着地,终于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