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黑色浓云向我们扑来,犹如站在地狱中心,黑云压境,在我们周围形成一个半径约十米的巨大漩涡。
我拼了命地往前跑,冲破鬼影一般的黑色浓云,但是很快,又有另外一股更黑更浓、势头更强的黑云咆哮着朝我的身体直冲过来。
当那股妖魔一般的黑云从我胸膛正中咆哮着穿过的时候,我几乎惊叫出声,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流顶着我的肺,几乎将它顶穿,但是转瞬,疼痛消失,身体里所有的气力感觉像被抽空了一般。
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膝盖下面的黑色涡流像一面冰层一样,被我砸出了几条裂缝,我急忙翻身一滚,双脚刚一落地,后背突然又冲进一股乱流,顶得我肺上猛地一疼,咳出一口血来。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咔咔嚓嚓地一阵响,回头一看,先前被我撞开的几条裂纹现在已经裂成了一个硕大的蜘蛛网,不断有黑云从地下裂缝中窜上来。那裂缝蔓延的方向离我越来越近,不出三秒,一定就能将我整个吞没。
我看了看怀里的师姐,我们两个不能全交代在这儿了,起码得留一个给师傅他老人家复命。但眼下这个情况,留师姐一个人怕是也不能独活,要么一起生,要么,就一起死。
“好,老子今天就拼了!”我大喊一声,忍着剧痛爬起来,拼出吃奶的劲儿往前跑,身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乎就追在我的脚后跟上,我一下也不敢回头,完全发了疯了,脚底每一步都像踩进虚无的棉花里,不知道哪一步踩着踩着突然就真的没了。
但在那之前,我完全顾不上这么多,脑子里紧紧绷着一根弦,其余一片空白,两条腿完全是在做着身体最本能的求生反应。
但有句话说的妙,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突然,我的脚底一晃,登时心脏漏跳了一拍,低头一看,一条小臂粗的裂缝就在我的左脚边上,不等我的右脚机械地落地,那裂缝骤然变宽,突然从下面伸出一只黑色烟云的大手,抓着我的脚脖子就把我拽进了地缝。
我从没想过地狱是什么样子,像我这样的好人,死后也应该是上天堂的。因而天堂的样子我倒是想过几次,有个云雾缭绕的大澡堂,可以让人舒舒服服地泡个澡,最好,还有一个漂亮妹子,帮忙捏捏肩、捶捶腿什么的。
“小乾,傻笑什么呢,快把眼睛睁开!”突然,师姐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像风一样地刮过。
我猛打了一个哆嗦,顿时感到身体两侧嗖嗖地向上冲着阴风,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睁眼一看,四周黑乎乎的,反应了一秒钟,才发现,我跟师姐正做着标准的自由落体运动。
地缝!对了,我他娘的刚从地缝掉下来!
就是没想到这地缝下面居然还有这么深,像是要通到地球中心去。按照人类正常自由落体的速度,三秒钟的时间,我们起码已经下落了三十米。
这时,一束亮光突然从我的胸前照射出来,师姐打亮了手电筒,跟着兴奋地大叫:“快,抓住这边的墙壁!”
不用师姐提醒,手电打亮的那个瞬间,我也看见了,就在我们身体左侧约一米远的地方,有一堵墙。
我迅速拔出天杖,还好这小家伙被冷板凳从王猛身上拔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向墙壁上扎过去,登时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三棱剑的剑尖在墙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终于在两秒钟之后,猛地一顿,卡在墙面的一处凸起上。
我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左胳膊像被拉断一样疼,这样的姿势根本撑不了多久,莫说还挂着两个人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我朝师姐使了个眼色,叫师姐先爬过去。师姐就抱在我的腰上,行动比我方便,一米的水平距离对普通小姑娘来说可能还有些困难,但对于师姐绝对小菜一碟。
我突然又想起师姐的伤,正想问她要不要紧,一扭头,师姐已经爬到那边墙上了。就在这时,天杖突然“兹啦”一声响,从墙缝里滑了出来,我登时往下一沉,“啊”地一声叫,心脏一连串的咯噔,几乎吓死。
“小乾!”幸好师姐及时抓住天杖,我跟她就隔着一杖远的距离,吊在半空中。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脸上一热,“啪嗒啪嗒”好像有几滴血滴到我的脸上。我抬头一看,师姐紧紧抓着三菱剑的手,被剑锋所伤,鲜血顺着天杖不停地往下流。
闭合三棱剑的技巧设置就在我左手上方四公分处的马眼上,我举上来右臂,拼命够了几次,也够不到马眼。我对师姐喊道:“师姐,你先松手我自有办法脱身。”
师姐的右臂扣着墙上的一块凸起,左臂被三菱剑和我向下拽着,一脚蹬在石墙上,另一只脚向外悬空,身体呈一个十分扭曲的弧度,完全是在死撑。她说道:“少废话了我拉你,快点上来!”
我知道再这样磨叽下去,我俩谁都活不了,但要师姐放手,跟我放弃她一样做不到。临死之前,能让我知道,她有这份心就够了。
想着,我轻轻松开了抓着天杖的左手,在师姐的叫喊声中急速下沉,可就在下一秒,我的屁股突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身体跟着被弹射出去,“咚”地一声仰面摔在地上。
师姐听到声响急忙喊我的名字,我一看没死,赶紧应了声。脑子一瞬间千回百转,所有的惊吓、恐惧、不可思议都化作一阵狂喜。
人,还是贪生怕死的啊!
我摸出手电,还好没摔坏,刚想坐起来,不由“哎呦”一声,脊椎跟折了一样疼。
师姐忙道:“怎么了?”
我向上晃了晃手电:“没事没事”看见师姐就在我的斜上方大概十米的地方挂着,他娘的,早知道离地面这么近,干脆一块跳下来得了。
我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来,手电忽地一扫,登时愣住了——在我面前不到三公分的地方,正坐着一具被榨干了水分的干尸,两只空洞的大眼眶正幽幽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