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哪里怕他,“这样的女人,还想让我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做什么美梦!”
徐谦反手推开陆弈轩,对着床上还在哭的两人冷笑。
“不知廉耻。”
陆容婉终于忍不下去,“姓徐的,这一屋子人里面,就你最不要脸!”
徐夫人颇为诧异地望向她。
“我三姐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分明是你见我三姐貌美,起了歹心!堂堂男子汉敢做不敢当,你也好意思称自己是男人?你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夫。”
陆容婉连珠炮似地说完,拿起一件披风走进房中,轻轻地给陆静姝盖上。
徐谦满脸不屑,“貌美,我可不是什么瞎子…”
正当这二人争执的时候,陆羲禾悄悄唤来了秋兰。
“把那个丫头放出来,该说什么,她应该知道了吧。”
秋兰点头,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要说貌美,你和那位陆家五小姐哪个不比她好上百倍?”徐谦回头,暮地撞上一双清澈的双眸,徐谦望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一时移不开眼。
徐夫人猛地咳嗽一声,徐谦这才收回了目光。
“今日之事,谦儿的确有错。可是陆家三姑娘私自离席,转眼就来到了这儿,其中缘由,不得不让人多想…”
陆羲禾走上前一步,“徐夫人,先前我三姐已经言明,她在凉亭歇息,一睁眼便在这儿了。您是一家主母,想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不难。可是夫人却故意忽略了我三姐的话,只信您府里公子的片面之词。难道说,果真是您的公子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夫人才这样着急替他掩饰?”
徐夫人脸皮薄,被说破了心事脸色微红。
“一派胡言。这里是徐府,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陆羲禾浅笑,“不错。这里是徐府,是天都刺史的府邸。想来夫人也会效仿刺史大人,不会失了公正。四姐,你…”
陆羲禾话音未落,一个人披头散发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冲到陆羲禾的身边。
陆羲禾脸上的浅浅笑意还未散去,陆静姝抬头,眼神充满了恨意。
她的匕首举过头顶,正要刺来,忽然尖叫一声,右手的匕首滑落在地。
庭院中众人皆是白了脸。
梁姨娘没有拉住陆静姝,跑到门口时恰好见到这副情景。
“你在做什么!”她扶着门框,几乎瘫倒在地上。
“我恨你!”陆静姝捂着右臂,近乎疯狂地大叫。
“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徐夫人被她吓得连退三步,脸色发白道。
曾经的将军之女,正经门户出的千金,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泼妇一般,举刀挥向自家姐妹。
陆家这次可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我就说,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动刀…”徐谦还在嘲讽着,徐夫人斥道:“闭嘴!给我去宗祠跪着去!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房门缓缓关上了。
陆静姝总算冷静了下来,“这不可能…”
“我…我没有…我不是…”陆静姝哭着扑向梁姨娘的怀里,梁姨娘抚摸着她的头,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没事的…没事的…”梁姨娘安慰道。
两人正互相安慰,前方忽然一片阴影笼罩。
陆熠然的目光好像在看两个死人。
“大哥…”陆静姝哭喊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告诉爹,我,我会被赶出去的…”
梁姨娘死死地扯着陆静姝的袖子,抓出一大片褶皱。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一次两次还不够,你们竟还想要她的命。”他冷笑,继续说道:“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陆静姝心中惊恐万分,声音也开始发抖,“可是,是她害我…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陆熠然干净利落地走了,一步一步,像是踏在梁姨娘和陆静姝的心上。
陆羲禾沉默地看着她们二人。
“小姐,你没事吧。”秋兰低声问道。
她摇摇头。
方才,是谁在暗中出手帮了她?
不过,眼下这个局面,徐谦的事,恐怕要往后拖了。
“阮阮。”陆熠然的声音忽然响起,“今天你受了惊吓,随我早些回家吧。”
陆羲禾点点头,今日闹了这样大的乱子,也不知回府之后又是怎样的光景。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来招惹她呢?
陆家众人也不好待下去,找了个由头回府去了。
马车上
陆容婉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阮阮,三姐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自食恶果,与我何干?”
“果真和你有关,你怎能…”陆容婉失望道,“我原以为你年纪小,天真无邪,可你居然做出这等抹黑门楣的事来,陆家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四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三姐的事,若不是她不安分,怎么会中了别人的圈套?再者,她在别人府中公然行凶被带走,难道是我把刀递给她,叫她来杀我?抹黑门楣,丢祖宗的脸的人是她,四姐居然能算到我头上来,我倒是想不懂了。”
“你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可我们始终是姐妹,一家人哪有记仇的道理?谁家不是吵吵闹闹过来的?三姐是有错,可是你咄咄逼人的态度也不对。你们互相退一步,大家和和气气地不好吗?”陆容婉劝道。
陆羲禾气极反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想。”
一行人回到陆府,梁姨娘方寸大乱,自家女儿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慌乱间瞥见陆羲禾浅笑的面容,越发恨了。又是她!
早知道在她小的时候就该把她掐死,永绝后患。
陆羲禾察觉到她的注视,侧头看向她,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似乎在嘲笑她这个失败者。
真是个该死的小贱人。
“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白姨娘见众人神情怪异,问道:“梁妹妹,你来说,莫吓坏了孩子们。”
梁姨娘虽愤恨,却知道眼下只有靠陆府的势力,才能救陆静姝出来。
眼泪暮地流下来,“白姐姐,我知你们恨我,这些年,我的确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可是,我的姝儿是无辜的。她还是个孩子阿,她的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求你们看在她姓陆的面子上,救救她吧。”
梁姨娘说着跪下来,爬到白姨娘的脚下,头发散乱,涕泪横流道:“她性子跋扈,都怪我平日里过于放纵她,我保证从今以后,好好教导她,让她再不敢做那些事了!”
白姨娘向来见惯了大场面,还是被她这一跪吓得不轻。
“梁妹妹,你快起来,使不得,这使不得…”
两人正拉扯时,陆景急匆匆地赶回来,见到这一幕,更是气往头上涌。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陆景脸色极差,关于陆静姝的一切,他在路上已经听手下人说得七七八八,他的脸,快被这个不孝女丢尽了!
“老爷。”
“大人。”
众人行礼道。
“老爷,救救姝儿吧。她还是一个姑娘家,将来要嫁人的…”梁姨娘梨花带雨的模样令陆景的心软了几分,气道:“你就是这样教导她的!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还在外人面前对亲妹妹动手,险些伤了老五!”
陆羲禾眼圈微微红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引得陆景心中更是愧疚。
白姨娘听丫鬟讲了来龙去脉,心里明镜似的。说来说去,还是她们母女不自量力,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算计人家,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
这个平日里乖巧的嫡女,竟是个有手段的。梁姨娘她们几次栽在她手里,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老爷,三姐儿总归是陆家的孩子,这事如果传出去,岂不是叫外人看笑话?”白姨娘拉过陆羲禾,细细看了一遍道:“五姐儿眼下也没什么事,最多是受了些惊吓。老爷,不如想办法先把三姐儿救出来,有什么事,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是更好?”
陆景打量了陆羲禾一圈,“她没事就好。”
她咬住下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不能辩驳一句。
陆弈轩忍不住道:“爹,阮阮受了这么多的惊吓,怎会没事!您未免太偏心了…”
叶姨娘大惊失色,狠拽他的袖子,“休得胡言!”
陆景正在气头上,“最近你们愈发有家教了,你,今晚去祠堂跪着,反省!”
陆弈轩不服气,却不敢违抗他爹的命令。临走前,看了陆羲禾一眼,无奈又怜惜。
陆熠然不是不想为她说话,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如果再为陆羲禾说话,只怕会起反作用。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惹的祸。”陆景转过来指责陆羲禾道,“你就不能安分些,给我省省心吗?”
“爹,此事跟阮阮无关…”陆容婉连忙解释,只是她太不了解陆景的脾气,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们一个个地都替她说话,就是因为平日里你们的纵容,她才敢如此放肆!罢了,这次她也受了一番惊吓,我便不追究了。再有下一次,家法伺候!”陆景气势汹汹地说完,陆羲禾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为什么,他连问都不问便来指责自己?
难道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分量吗?
“您不要生气,阮阮还小,慢慢教导她也不迟。”陆熠然开口道,“她今日一定吓坏了,不如让她先去休息。”
陆景冷哼一声,“你大哥替你求情了,还不快去?”
“是。”她行了礼,再没有看他们一眼。
“老爷,三小姐回来了!”小厮慌慌张张来报,梁姨娘心里一喜,事情还不算太糟。
只见陆静姝身上一件白色披风,脸色极差,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陆景等人。
陆景这人在天都威信极高,大家也都愿意卖他几分薄面。此事,徐府那边也派人说情,由于陆静姝意图伤的是陆府自家人,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衙门那边想想觉得可行,便销了案宗,放人回来让他们陆家自己解决。
陆羲禾前脚还未迈出堂厅,见到平安归来的陆静姝,心中更觉失望。
陆景咳了一声,铁青着脸道:“跪下。”
陆静姝慌忙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率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