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海面上忽然响起一声爆响,低速航向的大艇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火光和浓烟完全笼罩。
杂货轮甲板上几个闲散的水手,开始时还抻着脖子看上几眼。
随着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便没人再去关注那艘价值几十万,甚至逾百万的游艇了。
至于之前上船的那五名武装分子,登上杂货轮后和船上的人交涉并短暂的对峙了一会儿。
随后领头的拉开一个拎包,取出了一小堆儿钱摆在了甲板上。
船员中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清点后把钱收走,随后带着五个人直接下到船舱里。
而此时的刘毅,正拍动作片一般,抠着杂货轮尾舵护盖上的铆钉突起,随船前行。
在他的脚下,就是涡轮推进间翻起的白色浪花。
一旦脱手,落水后瞬间就会被人力完全无法抵抗的激流直接卷出去。
就算硬扛住没有被旋晕送入海底,独自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也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幸亏这艘杂货轮不是一般的破,不但防水涂层开裂,蒙皮上的巨大铆钉缺乏养护之下,被锈迹顶的凸起了一处又一处的间隙。
刘毅就是靠着用匕首卡住这些间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一点点的向上攀爬,好容易才扒住了船尾的护栏。
稍稍缓了口力气,双臂用力慢慢探头看了一眼。
狭小的后甲板非常凌乱,到处都是破铜、垃圾和一些没用的杂物。
船楼只有两层,同样破破烂烂。后侧的很多窗户甚至都是用塑料布糊的。
确定小范围内没有人,刘毅翻身上到后甲板,而后迅速转移至一堆杂物后方。
解下背着的衣服,简单的拧了下海水套到身上。确定枪械弹药没有问题后,右手反握着匕首悄然靠近了船楼后窗。
顺着破烂的窗户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应该是厨房,脏乱油腻的环境下堆着不少海鱼、蔬菜,篮子里还有几个皱皱巴巴的苹果。
确定里面没人,刘毅用匕首小心的挑开窗户虚搭的插销,翻身进到里面。
屏息听了一阵,左侧墙面透出隐约的音乐声,右侧和楼上没有任何声响。
折腾到现在刘毅早就饥.渴难耐了,既然环境暂时安全,顾不上其他先拿起一个苹果边往嘴里塞,而后开始翻其它能填肚子的东西。
运气还算不错,在没插电的冷柜里,找到了一些馒头不是馒头饼不是饼的东西,还有几个小坛装的咸菜。
尝了一小点儿确定没有馊,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六七块饼子全都塞进了肚子里。
又塞了两个苹果溜了溜缝隙,翻回窗外在一个破纸壳箱自里排出了积攒的内部压力,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重新回到厨房,正准备探一下船楼里的情况,外面就有脚步声响起,刘毅赶忙躲到了厨房当中的大案几下面。
不多时厨房门被推开,刘毅顺着菜筐间隙瞅了一眼,是个皮肤黝黑发亮的胖男人。
别的不说,只看那一身满是油迹的衣服就知道多半是厨子。
那男人应该喝了不少,晃晃悠悠的进屋,独自在铁架子焊成的桌板上重重的顶了一下,却毫无感觉似的。
见菜盆里的苹果少了,以为是有船员偷吃,扭头冲外面大骂了一嗓子,而后伸手拉开了冷藏柜。
一看之下,发现里面饼子居然全都没了,咸菜坛子也被人打开了。
顿时低吼了一声:“阿西吧……客撒西科一……”
一句话不等骂完,胖男人察觉到身后有异响。正要回头,脖颈间忽然就是一凉。
在海上漂惯了的灰色人群,太清楚这种触感意味着什么了。
喉咙里的声音瞬间憋了回去,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小声说:“阿一一灭哒,哈……”
“懂中国话吗?”刘毅低声问了一句。
“懂!懂!懂!”胖男人赶忙回话,而且发音异常标准。
“你是做什么的,这艘船是干什么的?”刘毅问话间用刀把人架到了避开房门的位置。
“这是棒子的船,搞走私的。我…我是这艘船上的厨子。”胖男人赶忙回答。
刘毅准确的抓住了对方打磕巴时,转瞬即逝的慌张。
刀锋一紧,冷声威胁:“是不是一定要见血才说实话!”
“我,我说的是……”胖男人嘴硬的话不等说完,脖子一阵蛰痛。
满是鸡皮疙瘩和油汗的皮肤上,瞬间渗出了一线血迹。
“别让我再问你第三遍。”刘毅的声音更冷。
胖男人疼痛之下居然快速的冷静了下来,试探着开口:“那个……兄弟,咱都是华国人,有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咱要不……你先告诉我……”
独自身处于一条情况不明的破烂海船上,刘毅当然不会傻到自报出官方身份。
单手紧握着匕首,杀意外漏的说:“我是来杀人的。”
胖男人被刘毅的杀意激的心里直打突突,勉强挤出点儿笑脸儿说:“兄弟,兄弟,你…你和谁有仇啊?”
没必要引起无端的误会,所以刘毅说了实话:“刚刚上船的那五个人。”
胖男人明显松了口气,又问:“你,你和他们……”
刘毅手腕稍稍加力,胖男人脖子上的血线加速渗出。
刺痛之下,胖男人强忍着才没有喊出声来。
刘毅透着冰碴的声音,紧接着在他耳边响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华国人,我就不会杀你了?”
“不,不,别…别误会兄弟。”胖男人太知道瞎咋呼和动杀心之间的区别。
就冲对方操刀手的稳劲儿,就绝对是个真正的煞星!
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吓的被汗浸透了大半。
“最后一次问你,你在这条船上是什么身份。如果你再敢说是厨子,就没有说下句话的机会了。”刘毅将锋刃再次逼紧了半分。
“我……”胖男人彻底虚了,缓了口气打着颤的说:“兄弟,跟你说实话。我是这艘船的股东。”
“走私船还特么股份制?”刘毅差点没一气之下把胖男人的脖子给抹了。
“真,真的!”胖男人赶忙举起手示意刘毅稍安勿躁。
加快了语速解释说:“是这样的,这艘船是我一棒子朋友的。
我在山东港那面有关系,能往外出货。我们俩一个人出船,一个人出渠道,合伙干买卖。”
“合伙走私就合伙走私,还特么有股份。”刘毅确定胖男人已经怂了,索性松开手把人推到一边儿。
胖男人脱困后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把脖子上的伤口,确定只是破了一层油皮后赶忙堆出笑脸。
问刘毅:“兄弟,你是怎么上的船?”
说话的同,时胖男人打量了一下刘毅。
视线分别在他手中精致的匕首,身上湿透的衣裤,以及肩膀处还在有些渗血的伤口处停留了一下。
“你说我怎么上来的?”刘毅冷笑一声反问。
“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个猛人!”胖男人一副赞叹的嘴脸夸了一句,而后转身打开角落里的小柜门。
先让开半个身位,让刘毅看清楚柜子里没有危险的东西。
然后弯腰,从里面拎出了个脏乎乎的半透明乐扣箱子。
刘毅之前寻么吃的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柜子里,知道乐扣里装的是消毒水和绷带之类的东西。
只是他肩膀上的血槽是子弹开出来的,不算严重,而且因为位置的原因单手很难弄,所以就没理会。
这会儿见胖男人拎出小箱子表达善意,便投桃报李的把匕首插回了刀套里。
“多嘴问一句,你和那五个人结的什么仇啊?”胖男人打开乐扣盖子,示意刘毅把外套脱了。
刘毅脱掉外套和衬衫,皱着眉头把潜水服褪到腰部。
胖男人看到刘毅腰间的枪套,脸上就有一丝异样。
等看到刘毅上身数处枪伤刀伤所留下的痕迹,以及满身棱角分明的腱子肉时,本就发虚的一颗心脏顿时就更虚了。
“那五个人和你们什么关系。”刘毅问话间转过身方便胖男人上药。
“就是乘客,什么关系都没有。”胖男人一边小心的往刘毅伤口上倒了点碘伏,一边吸着冷气打量着刘毅背后的旧伤。
“说具体点儿。”刘毅沉声问。
“昨晚通过道儿上的朋友联系的我们,我们从山东港出来后,按照约定接应他们一下。”胖男人老实实的回答。
“之前不认识?”刘毅斜眼看向胖男人。
胖男人被刘毅瞅的心里直打蹙,赶忙举起右手发誓:“不认识,从来没打过交道。就是对方价钱给的高,我们就手过来拉一趟。”
刘毅没从对方表情中看出异样,便转过头去。
胖男人把绷带折了几次后盖住了伤口,然后撕胶带粘住。
同时试探着问:“你和他们……”
刘毅短暂的思量了一下,回答:“几个孙子杀了一个很有背景的人,想栽到老子头上。”
“那个……”胖男人吞吞吐吐的说:“他们里面有个受伤的,我瞅着……像是长枪打的。”
“他们跑路前炸了两艘巡逻艇,还杀了八个海警。”刘毅给对方下了一剂猛药。
胖男人被吓得手一哆嗦,他们跑走私的,最怕的就是被海警盯上。
如果刘毅说的是真的,一旦事情露了,他们这条船马上就会成为海警和边防的重点查打对象。
“不信?”刘毅冷笑了一声,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肩膀说:“津港外海的事情。等着吧,用不了几天你们应该就能听到信儿。”
胖男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瞅着刘毅问:“兄弟,你真要搞死他们?”
“废话,不搞死他们,还把人抓回去扭送公.安啊?”
刘毅的回答很符合亡命之徒的作风,被栽赃了也不会经官处理。
把人弄死,然后亡命天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