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莫名其妙被她吓了一跳,见楚昭儿脸上似结了一层冷雾,一瞬不瞬在盯着自己。
诚然,秦凤仪不可能觉得楚昭儿的话有多吓人,但还是不免怀揣惊怕,忍不住问道:“我摊上什么事儿了?”
“你可知道这块玉韘的价值?”
秦凤仪咧了下嘴角,轻轻说道:“价值?这块土泥会有价值?你是打算让我赔给你吗?哼,一两银子都不值。”
她嫌弃似地轻轻松开手指,“啪嗒”,“啪嗒”,两块碎断的玉韘摔在地上。
楚昭儿见状哂了下,脸上挂着既柔和又锋利的微笑,故意压冷了声音说:“我劝你最好还是将它捡起来。”
“捡一块贱泥?哼哼,我还嫌它脏了我的手呢!”
秦凤仪说着还故意地弹了弹手指,如是想:难道你如此看中这块破泥!它就跟你的命一样的下贱,只配被自己摔着玩儿。
楚昭儿道:“这块玉韘可是无价之宝你别不信,因为它的价值并非来自质地,而是它的出身。”
秦凤仪低头瞧了瞧地上的玉韘,发现并无怪迹,轻哼一声:“你别故弄玄虚了,一块泥扳指难道还会被你编成是皇家之物?”
“上面写的很清楚,秦小姐大可以自己看啊!”
秦凤仪蹲下捡起玉韘,发现内部还真刻着字迹。
只见那字笔法隽丽,厚实,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秦凤仪心里一咯噔,同时心道怪异:哪位大书法家这般闲得慌,居然在泥上撰刻字迹?
她将两块玉韘组合回原样仔细端详起来,这才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宣德七年,御窑炼。
虽然只有七个字,但信息大既大且让人惊悚。
因为宣德可是大周国的年号啊!
且这扳指居然还是在御窑烧炼出来的,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陶泥玉韘的确来自皇家无疑。
楚昭儿又提醒她说:“用不用我给秦大小姐介绍宣德二字的来历啊?”
此话一出,整个臻香阁内都惊起了一阵骚动。
“宣德”和“元德”同属年号,名义上平等,实际上却大相径庭。
东风国同大周国同样都是国,但相形见绌。无论规模,人口,军力都在天壤之别间,甚至因为大周国一直对弱小富裕的东风虎视眈眈,须臾想找机会将其吞并。所以,东风国民对大周不仅敬畏,甚至谈虎色变。
楚昭儿说道:“秦大小姐当作弄断了大周国皇家的至宝,这个祸窗得未免有点大了。”
这话说得轻松淡弱,但任谁听了都是气场爆棚,威严感十足。
将大周国的皇家玉韘都弄断了,这祸闯的哪是有点大啊?简直就是滔天大祸。
现在大周国一心将东风当作成嘴边的肥肉,说不定会借此机会发兵过来讨伐,虽然借口有些荒诞,但正所谓强权之下无公理,说不定大周皇帝真干的出来。
“哎,刚才这位姑娘说玉韘是她的主子赏赐的,难不成她主人是大周国的皇室?”
“我可听说了,大周国的平东公主如今就在咱们皇宫里呢!”
“坏了,说不定平东公主就是为了寻找摩擦来的。哎呀,这下可完了,秦大小姐可害惨我们了。一旦大周国为此出兵,咱们全成亡国奴啦。”
秦凤仪哪肯受得起这样的埋怨?
她强作镇静道:“都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楚昭儿一贯会说谎,大周皇家怎么可能用泥做的玉扳指?一定是她想设计陷害我,又买不起名贵的首饰,所以自己用泥烧了一个冒充。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会被你欺骗?”
秦凤仪说完,故作威严地审视着楚昭儿,却见对方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也毫不怯懦地对视着自己,没有恐惧,没有羞愧,更看不出于心不安。
小妮子装的挺像啊!看你还能再装多久?
秦凤仪一幅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说道:“楚昭儿,你以为有了这块烂泥你就能扶的上墙了?你用这东西冒充大周皇室物件闹得人心惶惶可是死罪。”
她说了此话,一直心头惴惴的秦凤仪的那些狐朋狗党也一下子又躁动了起来,有的附和着大骂楚昭儿无耻,有的怂恿秦凤仪报官。
楚昭儿却面不改色,一脸淡定。
顾欢清反倒被她们嚷嚷怕了,想赔罪,却被楚昭儿拽住了,说道:“别求她们,看她们能闹到哪一出?”
跟着便抿嘴欣赏起那群跳梁小丑。
秦凤仪等人还在叽叽喳喳猖狂谩骂、羞辱楚昭儿,而她则像是皇帝一般被簇拥在中央,一幅随时准备处决犯人,决定他人生命时的意满表情。
正在这时候,臻香阁厅堂后面的帷幔被缓缓挑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走了出来,肃声问:“是谁在喧阗吵闹?”
夹袍男子顺手一指秦凤仪说:“回老板,是她们。”
秦凤仪一听这女人原来就是臻香阁的老板,乐得嘴都快扯到耳朵根了,赶忙就想过去寒暄。
楚昭儿突然说道:“启禀公主,您赏给奴才的那枚玉韘被秦小姐摔碎了。”
公主!
秦凤仪心里猝然剧烈的咯噔一下,脸色也跟着乍变了。
东风国好像没有公主,那这公主难道真是大周国的那位以狠辣着称的铁腕儿公主?
她偷偷瞟了眼公主,见她正威严地瞪着自己,一瞬间秦凤仪吓得耳根子都惨白惨白的。
那公主果然就是被楚昭儿以公主名义安置在皇宫里的翠烟。
她质问秦凤仪道:“楚昭儿可说的是真的?”
秦凤仪嗫嚅地咽了咽喉咙,低声吱呜道:“我……不知道那是……是公主的东西。”
翠烟说道:“玉韘是本宫赏给楚昭儿的,虽然不属于本宫了,但大周国的国号却篆刻在上面,也就等于大周国的威严刻在了上面,如今却被你摔碎了。”
秦凤仪吓得头昏眼花,体如筛糠,强自镇定了半晌才说道:“我以为楚昭儿欺我,堂堂大周国皇室怎能有陶泥烧制成的器物?”
“还在狡辩!”翠烟嗔道:“本宫说的是上面的字,不管那块玉韘是否出自皇家,单凭上面的宣德二字就应该受人敬仰,而你在看到时居然还敢摔碎,可见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大周。”
“不,不,那字一直都写在扳指的里面很暗的地方,我根本没有看到。”
“谁能证明?”
秦凤仪心里一凉,这的确时自己疏忽了。因为玉韘就在自己手上,看没看到上面的字迹只有秦凤仪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