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殿书房内…
夜空中已经挂上了一轮明月,倾泻如荧的光芒透过窗前铺在在凌霄阁的案几上。
四方高足的紫檀木案几上放着文房四宝,臂搁、砚屏、小香炉、印章等,正堂挂着一幅水墨丹青,笔法淡逸劲爽。
李昭郢坐在案几前,正在写明日交给裕亲王的密信,裕亲王早年是镇国大将军,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更是参与了鸠合之变,九子夺嫡,当今圣上李承铉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裕王李承栢全程跟随,唯命是从领兵杀敌,终于从无数条死路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最后,还是九皇子的李承铉顺利登上皇位,裕王李承栢功不可没封镇国一品侯,地位显赫,封功伟烈。
不过,八年前,在与东夷龙淮之战中,此地易守难攻,多是湿地沼泽、丛林野木,镇国大将军裕王被敌方伏击,身受重伤,腿上一处箭伤多年未愈,毒素深入骨髓,一代英雄,就此落幕,从此裕王一病不起,英雄迟暮,神采不比当年,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辉,他开始退隐朝廷,不问世事,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是当今天下最受百姓敬仰,地位权重最高英明神武之人。
名门出将子,昭和世子虽然是裕王老年得子,但是他一出生便御赐封号昭和,随着年纪长大,能文善武,逐渐在众多王宫贵胄中脱颖而出。两年前在河西之站中有勇有谋,以退为进,大败东夷,从此一鸣惊人,声名鹊起。昭和、昭和,取的是昭告天下,天下大和,此封号绝无仅有,尊贵无比,再加上,昭和世子生的白净俊逸,是少见的英雄少年,便成了京城老少倾心的对象。
……已过丑时三刻。
书房内侍卫怀安陪在一侧。
一刻钟后,李昭郢将信交到怀安手里,对他说:“明日把信亲手交给裕亲王,兹事体大,不要让外人发现了,另外,让父王不要为我担心。”
接着又起身背对着怀安冷静道:“去把凌风、子瑜他们找来!”
不一会儿,裕王府四大影卫齐刷刷来到书房内,简单行礼后单膝跪在地上,知道主子平安无事归来,心里多少有点激动,擅长暗器与药术的子瑜忍不住开口说:“主子,我就知道你没事儿,吉人自有天相,你福星降世、多福多寿,大难不死,必…必…”
旁边的凌风老大哥还想旁敲他不要再说了,此次追查东夷,护主不利,难逃罪责,怎么还好意思开口…
“闭嘴!”李昭郢沉着脸压着声音低斥道,“要你们一群废物有何用??”
他要不是…怕早已命丧黄泉!而且他差点在翊王面前丢尽脸了。
“属下无用,请主上责罚!”老大哥凌风俯首贴地,深深自责道。其他三人皆不敢出声。因为他们知道,此次主子能活着回京城实属不易,派去东夷的影卫搜寻了五天也不见踪影,都传昭和世子已经惨死在了深山老林里,或是被野兽吃了尸骨……这些天,裕亲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安心睡过一个安稳觉…
子瑜面上惊喜,实则心里难受万分,一时忍不住激动地湿润了眼眶,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在主子面前流下眼泪…
“无用至极!”接着又换来了李昭郢无情的呵斥声。
李昭郢确实是生气了,但不是对他们生气,而是有阴险小人藏在暗处使诈。
“够了,都起来吧。”李昭郢缓和情绪,低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个个灰头土脸,见他们都不敢起身,又恨铁不成钢地怒道:“本世子还没死!”
于是都麻溜的爬起来了,立正站好。
“我还有事要交给你们做,将功补过,若是这次事情还办不好,就不用回王府了!”
“诺!”四人齐声回答。
“凌风、长歌你们两去一趟东夷,西街地下黑市走私珍品,一一排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此次将他们一网打尽!留活口!”
“是!属下遵命。”两人齐声应答,他们二人是王府里武功最出挑的,放在江湖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红蝶。”
“属下在!”
“你去盯着翊王府,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异动,及时回来禀报我既可!”四人中红蝶的轻功最好。
“遵命!但是殿下…”红蝶微微抬额欲言又止,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又收回了嘴。
“…”李昭郢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子瑜身上,冷冷说:“至于你,就跟着房姑,看好一个人,一、不要让她在王府惹事生非,二、遇到危险,护她周全,懂了吗?”
“没…没明白,哪有什么人?”这任务还是子瑜第一次接,他撇过头望了望四周,一头雾水??
“无需多问!”李昭郢给了一个个冷漠的眼神便不再多语。
怀安在一旁解释道:“人在世子殿下寝宫内,是个姑娘…”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说没说错话。
李昭郢并未多说什么,让他们退下,自己靠在长榻上休息…
姑娘,世子殿下的府邸来了一个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
四人纷纷带着好奇退下。
…
翌日,天色微亮,李昭郢便让怀安驾车去了皇宫,此去不知又要遇到多少牛鬼蛇神。
阿茱还在睡梦中,主要是这大床太舒服了,又暖和又散发着清香,世子府的生活真是优渥呀~
房姑姑一大早就在门外等候了,就是不见这姑娘醒来的动静,她也不好敲门问,毕竟是世子殿下从外面带回来的贵客。
不一会儿,陆子瑜就懒洋洋的伸着腰就来到世子殿下的寝宫前,看到房姑,笑眯眯问了声好,又指着门内小声诧异道说:“主子让这姑娘和他睡同一个屋??”
“非也,只有姑娘一人在屋内。”房姑温切地说道。
“什么样的姑娘居然这么能.睡?”陆子瑜知道世子殿下不在,又神气了起来。
“主子让我来看着她。”陆子瑜对着房姑讪讪说。
“这姑娘什么来头?”陆子瑜突然好奇问道。
房姑笑着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陆子瑜虽说是在世子府做暗卫,但是他也是名门陆家之后,虽说陆家满门抄斩,但他终究是贵族出身,气质上自然与其他三人出身平凡有所不同,行为作风也高调不少。
这都快日晒三杆了,怎么还不起,陆子瑜坐在房门前石阶上打起了瞌睡,昨晚激动得怎么也睡也不好,看来主子还是最疼他了,给他安排了个这么好的差事,甭管是什么姑娘了,只要他陆子瑜在,保管管的服服帖帖的,他和姑娘们的缘分可畏酒深巷短,妇女之友说的就是他了。
突然门吱一声开了,陈阿茱醒了,对着门外连打几个哈欠,只见旁边站着两个陌生面孔,一个上了年纪,风韵犹存满脸笑意的婆婆,一个歪着嘴,猴精猴精的年轻男子,她好奇的问道:“你们是?”
“姑娘好,我是王府的管事房姑姑,这位是王爷的随从子瑜公子。”房姑解释道。
“你好…你好。”陈阿茱虚假的点点头问了声好,到别人家要有礼貌,王婆婆可都提前给她交代清楚了。
然而,两人都愣愣地站在房门口,这,这是世子殿外在路边捡回来的野丫头吗?分叉的头发,乱糟糟成一坨,两个松散的麻花辫随意搭在肩上,一身布衣,如果不是这双清灵干净的眼神,他们还以为是街上的乞丐呢,有洁癖的世子殿下居然能容忍让她住了他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