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乌尔缮坐在椅子上,叼着一只烟,默默地抽着;许正道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默默地喝着,眼睛不时往旁边的王博远身上瞟。
许正道用五天的时间完成详细的广告方案,并绘制了故事板。现在王博远正在审看方案,如果方案通过了,那就可以做预算、谈合同;如果王博远觉得方案不够好,就必须重做。
王博远捧着许正道精心绘制的故事板慢慢地翻看着,心里不住点头。许正道绘制的故事板非常精致,每一张单独拿出来,都可以当成一幅画。许正道的故事板不但讲述了方案的内容,对灯光的位置,摄影机的移动,演员的调度都有详细描述。让人清楚的知道这支广告片拍出来是什么样的,能达到什么效果。
看完故事板,王博远板着的脸不禁有了笑容。他拍了拍许正道的肩膀,亲切地道:“许老弟,你们这个方案我非常满意,不需要改动,按现在的样子拍就行!”
许正道微微松了口气,这几天紧赶慢赶,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不过许正道清楚方案通过并不代表就能签合同拍摄,还要看方案是否会超出预算,毕竟很多公司拍广告,费用是有限的。以前他就遇到由于制作费偏高,明明很优秀的方案最后被客户否定,只能重头再来。
广告制作预算包括三部分:拍摄费、后期制作费及广告公司费用。拍摄费视广告复杂程度及导演级数而定,相差可以由十多万元至几百万元不等。后期制作费则包括剪接、计算机效果、配乐、配音等。广告公司一般收取制作费的百分之十七点六五,作为报酬。
在广告方案确定后,乌尔缮公司的客户部很快制定了预算,将费用报给润珠。许正道没有参与预算制作,并不知道具体的预算是多少,但200万肯定是跑不了的。
三天之后,许正道接到了乌尔缮的电话,他们已经和润珠签订合同,可以开始为拍摄做准备了。许正道立刻带人制作日程表,为拍摄作准备。
广告的拍摄准备工作比电影都要精细,广告脚本、导演阐述、灯光影调、音乐样本、堪景、布景方案、演员试镜、演员造型、道具、服装等等,所有和拍摄有关的细节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做得越精细,越是能制作出高质量的广告片。
在各项准备工作稳步推行的同时,剧组在乌尔缮公司为柳亦菲安排了试妆。广告片有柳亦菲扮演小龙女的镜头,必须让柳亦菲做服装与造型的试妆,看剧组为她准备的服装是否合身,看什么造型最合适。
许正道早早来到乌尔缮公司的拍摄间,和工作人员一起等柳亦菲来试妆。
当时间指向九点,柳亦菲准时出现在拍摄间。柳亦菲家里有事,今天和她一起来的不是母亲柳晓丽,也不是陈惊飞,而是她的经纪人柳永辉。
许正道冲柳亦菲笑了笑,招呼道:“神仙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柳亦菲不知道许正道是润珠的导演,有些吃惊:“许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许正道作出得意的样子:“我是润珠广告的导演,怎么样,没想吧?”
柳亦菲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当然是真的。”许正道故意板起脸,装作生气的样子,“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师兄水平很差劲,不愿意跟我合作啊?”
柳亦菲笑道:“我才没有这么想呢,你是很厉害的导演啊。”
跟跟柳亦菲聊了几句,许正道便让她去换衣服做造型。
半个小时候后,柳亦菲穿着一身白衣,宛如仙子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许正道看着白衣如雪的柳亦菲,不禁想起《神雕侠侣》中的描写,那少女披着一袭薄薄的白色布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肌肤间少了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许正道忍不住心想,这不是演小龙女,简直是小龙女从书中走出来了!
剧组各项工作准备就绪后,正式拍摄的日子很快来临。
润珠的故事发生在深夜,肯定要等到天完全黑了才能拍。七月的北平要八点以后天才会完全黑,正式拍摄肯定要八点以后去了。拍摄时间虽然是夜里,但拍摄的准备工作在白天就得做好。
下午四点,许正道坐着剧组的依维柯来到了北影厂。
依维柯绕过厂区的苏式红色主楼,著名的明清一条街很快就在眼前了。1982年,北平电影制片厂拍摄《骆驼祥子》时,为了重现已经被拆掉的西四风貌,在厂里搭了一条街景。后来,电影拍完,街景留了下来,变成了“明清一条街”,有五条明清风格的街道。整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明清一条街”是国内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每天拍戏的、观光的,络绎不绝。《还珠格格》、《末代皇帝》、《霸王别姬》等名满天下的作品都是出自这里。因为在这里拍戏的剧组多,北影厂的门口慢慢聚齐起了一批等活的群众演员。
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全国各地开始兴建影视城,随着横店、无锡等规模更大、更豪华、拍摄条件更好的影视基地出现,明清一条就街逐渐衰落了。
依维柯在片场缓缓停下,众人鱼贯而出。
许正道拎着导演椅从车里出来,抬头看了看现场,正前方是一栋三层高的大殿,殿高十多米,四个飞檐挂有铜铃,看起来气势雄浑。大殿两边停着两台大吊车,二十多米的吊臂直指苍穹。
润珠广告片是讲《神雕侠侣》拍摄现场的故事,而《神雕》剧组正在拍全真教道士打伤孙婆婆,引得小龙女出场讨公道一场戏。在许正道的设计中,小龙女出场是从空中飞来的,好似仙女踏空飞行,必须用起重机将演员吊到空中才能拍摄。
大殿前方那块一百多米宽的平地,就是今天拍摄的主场地。提前抵达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平地的一角搭起了简易帐篷。剧组工作人员都是专业人士,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都各自忙碌着。
许正道拎着导演椅,来到帐篷里。他将椅子放到监视器后面,然后将演员副导演方平叫了过来。方平是乌尔缮公司的,跟许正道合作过几次,关系不错。方平告诉许正道,柳亦菲要傍晚才会过来;扮演张纪忠的大胡子特约演员已经在路上,很快就会过来。许正道又问,群众演员什么时候到位。方平告诉他,群众演员已经到了,在大殿里乘凉。
方平很快将群众演员叫了出来,一共十个,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许正道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停止在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男子的脸上。他冲男子招招手,将他叫了出来,然后对傅炎道:“这个演尹志平,衣服和化妆都注意点。”
李乘风闻言走到男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兄弟,你运气太好了,竟然演龙骑士!你知道有多少人幻想着成为龙骑士尹志平吗?你真是走狗屎运了!”
那群众演员一脸懵逼,不知道李乘风在说什么。
许正道笑着给了李乘风一脚:“滚蛋!别在这儿捣乱!”
许正道将演员、服装等环节都亲自过了一遍,然后跟武术指导董伟讨论动作戏。
这支广告片最重要的镜头就是柳亦菲扮演的小龙女出场,也是整个广告最精彩的部分。如果小龙女出场拍好了,肯定引起观众的讨论,甚至引起热议,那广告就成功了。如果小龙女出场没有拍好,观众觉得很差劲,那广告就是失败的。
许正道对小龙女出场最大的要求是动作要美,要有仙女踏空飞行的飘逸感。
董伟是洪家班出来的,以前做武打演员,后来改行做武术指导,他设计出来的动作干净、利落,有拳拳到肉的打击感。在筹备的时候,许正道就跟董伟过沟通,将自己的要求和想要的效果都告诉对方。董伟表示许正道要求的动作不难,只要不是老胳膊老腿,就可以轻松做出来。不过说和做是两回事,没看到正式效果前,许正道还是有些不放心。
在许正道忙碌的时候,董伟已经让手下将威亚设备安装在起重机的吊臂上,并让武行穿上威亚衣,进行了安全测试。
拍威亚戏,尤其是一些需要在空中转体,以及飞来飞去荡位动作的威亚戏,是有一定风险。曾经有电影在拍威亚戏的时候,由于演员比较瘦小,武行拉绳过程中用力过猛,结果演员受力过大,在空中不停摇摆,身体最终撞到了附近的墙面上,骨头都撞断了。演员在吊威亚的时候发生意外,摔断腿、摔断肋骨根本不算新闻。
由于拍威亚戏有风险,在正式拍摄前,一定会让武行先试威亚。这一步非常关键,动作是次要的,主要是测试威亚是否安全。等武行测试完毕,才能让演员穿上威亚衣、威亚裤,吊在威亚上练习。等到演员将动作练熟,才能换上戏服,正式拍摄。
听到许正道想看小龙女的出场效果,董伟一声令下,地面几个武行立刻拉动威亚绳,将站在屋顶上的武行被拉到空中。只见那武行双臂微微张开,双脚在空中虚点,好似仙人在凌空飞行。眨眼间,那武行便从空中飞下来,稳稳地落到大殿前的空地上。
董伟转头看着许正道,问道:“导演,这个动作你还满意吧?”
许正道并不是特别满意:“总体上还行,但动作稍微有点快,最好再飘逸一点。毕竟这是拍小龙女出场,在很多人心中小龙女就是白衣飘飘的仙女形象。我希望动作尽可能的飘逸,拍出那种仙女踏空飞行的感觉。”
董伟也不废话,立刻对动作进行调整,并要求几个拉威亚绳的武行注意控制速度。
来来回回调整了好几遍,许正道终于满意了。他告诉董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然后来到李乘风身边,讨论机位和以及拍摄的相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