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本来刚才在堂上说不认识这两个恶奴的,这下好了,一顿猛揍,这二狗全部招认了。他登时羞臊的满面通红,非常狼狈。
但旋即赵文华便冷静下来,他先是轻蔑的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秦厉,冷声说道,“秦厉,你个小崽子,不要以为蒋知府打了我的两个奴仆你就高兴的太早了。凭本秀才和蒋知府的关系,本秀才定会让蒋知府好好收拾你,今日不把你等下进大狱,我赵文华誓不罢休。”
此时秦厉心下十分坦然,后世虽然不学无术,但混社会也是有不少见识的。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他早已看出蒋瑶已幡然醒悟,想秉公断案了。
秦厉一改刚才严肃冷漠的表情,嘻嘻一笑,露出本来面目,忽而又是浑身一哆嗦,苦着脸道,“哎呦!赵大秀才,你可别介,小人求您了,手下留情呐!小人可不愿进大狱,就小人这细皮嫩肉的,估计到了大牢里没几天就死了,好可怕啊,好可怕!”
表演到动情处,秦厉还双手紧紧抱住双肩,吓得浑身颤抖。
就他这副模样,更是把赵文华气的七窍生烟,那张本来很秀气嫩白的脸好像苦瓜一样了。
刘凤一直在秦厉身边站着,见秦厉这副模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竟然被逗的“噗嗤”一下笑了。林嫣儿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唉!这个相公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儿太爱玩闹了。
赵文华不再理会秦厉,铁青着脸走到大堂书案前,说道,“蒋知府,难道你忘了你如何才有今日,忘了我爷爷乃是你的启蒙先生吗?”
蒋瑶这时已为刚才的糊涂办案后悔不迭,他现在是下定决心要秉公断案,为民伸冤。哪怕是天王老子,当今皇上在跟前,他也是不怕的了。
蒋瑶眉毛一扬,一拱手,朗声说道,“赵文华,本官自然不会忘记令祖父对本官的启蒙之恩,更不会忘记蒋瑶能有今日,令祖父有很大的功劳。正是因为如此,本官才会秉公断案,绝不姑息违法乱纪,作奸犯科之徒,让他老人家失望。
你赵文华对本官大为不敬,一个秀才见了本官竟敢不跪,还在本官跟前指手画脚,你以为本官是纸糊的知府吗?来人,先将这赵文华打上二十大棍杀杀他的威风,本官再审案不迟!”
郝文华登时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蒋瑶竟然不给他面子了,竟然还要打他。赵文华气的脸发青,嘴巴张了几张,才厉声说道,“蒋知府,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赵文华,你我二人可是至交挚友呐。咆哮公堂的不是我赵文华,是刚才的那崽子秦厉,难道你忘了秦厉刚刚揪住你,想打你这个糊涂知府不成?”
蒋瑶刚才险些被秦厉打了,蒋瑶确实心里很是难受,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咽不下那口气。但没办法呀,人家秦厉站在了理上,他蒋瑶的确是犯了糊涂,该打呀!
蒋瑶面沉如水,冷冷的说道,“本官打的就是你赵文华,打的就是你这枉法之徒。”
随后重重的一挥手,早有两名衙役上前,拉住赵文华,强摁在地上,操起水火棍就是一顿猛抽。
这两名衙役也够缺德的,刚才看赵文华那一脸傲气,一脸的不以为然,早已心生不满,这时总算是有了出气的机会了。他们是有多大力气便使出多大力气,眼看着赵文华二十大棍打下来,奄奄一息了,这才心满意得的退下。
赵文华趴在地上,屁股上的疼痛撕心裂肺,他咬着牙缓缓伸出手去,在屁股上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低头看看手掌上红红的鲜血,立时脸色苍白如纸,险些昏死过去。
蒋瑶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赵文华你指使恶奴强抢刘凤做书童,可有此事?强抢不成,那恶奴无故打伤民女刘娇,可有此事?还不从实招来!”
说来赵文华此时虽疼痛难忍,还有晕血的毛病,但却也有三分骨气。他咬着牙说道,“蒋瑶,你说的那些确实都是我赵文华所做。但今日我赵文华总算是看清了你蒋瑶乃忘恩负义之人。蒋瑶,知府大人,你今日若是不将我赵文华打死,来日我赵文华一定会雪今日之辱。”
“本官只是秉公断案,你光天化日之下横加抢掠,触犯我大明律法,理应问罪,难道我蒋瑶还怕你不成。”蒋瑶铁青着脸回道。
稍后蒋瑶略微沉思,便又罚没赵文华纹银三十两。这些银两全部用于刘娇治伤和精神上的补偿。
蒋瑶今日断案,对赵文华的处罚不可谓不重。要知道三十两银子,那在大明可是一趣÷阁不小的数目。够上普通人家十年的生活费用了。
赵文华今天认清了蒋瑶,可能担心如果不服从还会挨揍,索性直接拿出了三十两银子,交给了刘娇。
断案到此也就算是结束了。蒋瑶刚要宣布退堂,几声清脆的“啪啪!”鼓掌声从堂下传来。
鼓掌的人是秦厉。
此时秦厉早已满面出风,走至蒋瑶跟前,伸出了大拇指,郑重道,“今日小民秦厉总算是开眼了,蒋知府断案果然非同凡响,惩治邪恶是先礼后兵,毫不手软呐!小民真是佩服,佩服啊!刚才小民头脑发昏,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见谅。”
秦厉虽说的是赞美恳求之词,但蒋瑶看秦厉那副面孔,却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怎么想怎么感觉有讥讽之意。不过蒋瑶现在头脑已经非常清醒了,他知道现在不是和秦厉计较的时候。
蒋瑶暗暗咬牙,心道,你个奸邪小人,哼!等着吧,等你去江都县上任后,干不好教谕,被那些秀才赶出县学的时候,再看本官如何收拾你。
蒋瑶冷着脸回了一句,“秦举人若是没什么事了,快快领刘娇去治伤才是正理,如何还在这里斗嘴?”
说罢,站起身一甩袍袖,道,“退堂!”
通过今天的事,秦厉看蒋瑶还是个清明之官,本想拉近二人的关系。毕竟自己以后为官,这蒋瑶是自己的上官嘛。现在不好好巴结,搞好了关系,等着以后有事相求了再急来抱佛脚,那不黄瓜菜都凉了吗?
可是他的一张热脸贴了蒋瑶的冷屁股,秦厉弄了个自讨无趣,不禁心内凄凄。忽而转头看见两名恶奴正搀扶着赵文华,三人屁股上都是一片血肉模糊,正一步一挨的走向大堂门口。
秦厉几步上前,嬉笑道,“赵大秀才,曾记得你说过一定要把本公子下了大狱,不知你现在还能做到吗?若是做不到的话,本公子可不等你了,本公子可要回家听曲儿睡觉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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