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坐在后排的座位上，钢笔在手指间灵巧的翻转。
穆茗见到的她时候只是惊鸿一瞥，但就已经毫不掩饰他眼中的厌恶。
“霸凌？呵呵……”
沐清歌杵着脸，一手抓揉着头发，慵懒地看向玻璃窗中自己的倒影。
烟熏妆看来有些寂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吸眼的缘故，她本就白皙的脸颊有些憔悴。
天生自我觉醒，无法被掌握的元素伤害了许多人，她被称作怪物。
能自如控制体内元素的人是天才，控制不了，伤人伤己的就是灾祸。
除了身为狩魔队高级长官的父母，没有人喜欢她的，就连家里的那些年迈的长辈也是如此。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会伤人，他们只看浮于表面的结果，根本懒得去用心发掘这背后的根源。
……
十年前
“还给我！快还给我！”
小清歌跟在男生的身后，一边哭一边跑。
“不给，就不给。”生性顽劣的熊孩子抓着布娃娃，递给了一个穿着公主裙的漂亮女孩子。
“果然是怪物，居然用这么丑的娃娃。”
女孩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布娃娃，远远地扔了出去。
男孩子们嬉笑着，彼此争先恐后地朝着布娃娃奔去。
你追我赶，乐此不疲。
她跟着她跑呀，不停地跑，却追不上任何一个男生。
最后难过地蹲下来哭。
布娃娃沾了灰，被弄得脏兮兮的，不停地抛向空中，然后落在地上。
那是小清歌妈妈的遗物，她每天都要抱着才能睡着。
小公主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越，稚嫩娇美的脸像一株尚未开放的罂粟花，有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歹毒。
“小姐，她哭了，那个怪物哭了。”
“就知道哭鼻子！”
小清歌站起身，气愤地朝她跑去，伸出手去抓她的脸。
却被一旁的伴读仆人推倒在地，顽劣的男孩子们对她拳脚相向。
孩童很单纯，有单纯的善，也有单纯的恶。
而人性的恶，远超常人的想象。
被她抑制住的混沌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出，强横的混沌辉光盛放，将那些施暴者瞬间重伤。
第二天，她就因性质恶劣的伤人离开了幼儿园。
……
“你忘了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沐清歌呼吸急促，攥紧了拳头。手上戴着的朋克风骷髅银色戒指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为了抑制住体内的混沌之力，学会掌握自身力量的方法，她勤勉练习，就是为了实现妈妈的心愿。
“清歌，做个好女孩。”
妈妈教导她做个温柔有礼的淑女，她照做了，却被人无底线地欺负。
现在，她成了妈妈最讨厌的那种坏女孩，却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偏偏欺负那些老实善良的孩子呢？真是太不温柔了。
妈妈身为狩魔队长官，常年奋战在前线，最终死在了魔界裂缝附近的战场。
她是为了保护更多人而死，这是清歌的骄傲。
爸爸常年忙于工作，很少归家。
小学到初中她都是在仆人的照料下成长，上课是专门请的家教。
直到初二之后，她完美掌握了体内的魔力，才开始和这个社会接触。
她抛下了公主裙和洋娃娃。
开始化妆，染发，打耳钉。
和不良少女们混迹在一起，整天和学校附近的流氓混混打架。
妈妈见了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很讨厌的吧？
她看着镜子中长大后的自己，眼眶微微泛红。
在见到江晚亭的那一刻，久远的记忆便复苏了。
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但那个喜欢霸凌的高傲公主，竟然变成了窈窕淑女，身边也少了一大堆狗腿。
她抑制不住那份涌上心头的憎恨，于是狠狠羞辱了江晚亭一番。
没有人有权让她放下憎恨，她没办法不去憎恨。
施暴者变成了暴力的受害者。
命运这东西，实在是太讽刺了。
“哈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沐清歌突然开心地笑了，郁结也悄然消失。
一个男生突然从她身边跑过，带着一阵疾风，撞动了她的课桌，还顺手拿起她桌子的两本课本朝身后扔去。
一个女孩子在后面一边哭，一边无力地追着。
头发和脸上被板擦刷打上了很多粉笔灰，背后贴着乌龟的图画，原本干净的校服被墨水涂得很黑。
“抓不到我！”
那顽劣的男生一脸嘲讽，洋洋得意。
围观的男孩们和女孩们也只是哄笑，或流露出一丝鄙夷，但没有人上前。
沐清歌皱了皱眉，灰色的混沌之光悄然释放。
那男生的脚下突然不受控制，灰色的空间扭转了他的步伐，让他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那男生的面前，小皮鞋发出嗒嗒的声音。
她一把揪住了那男生的头发，将他拎起来。
“啊啊啊！”那男生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掉了，像一只被扒了皮的猪一样嚎叫起来。
班上其他人顿时目瞪口呆，纷纷看向这个不良少女。
穆紫薰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瞅了一眼，然后趴下继续睡觉。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混沌之力束缚在男生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沐清歌往那男生的腿上踢了一脚让他跪下，然后拖到了那女生面前。
“道歉！”
她冷冷地道。
“操你妈！臭婊砸！”
那男生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龇牙咧嘴。
沐清歌挑了挑眉，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啊啊啊啊！”那男生头皮上都开始出现血迹，疼得眼泪直冒。
沐清歌从地上捡起那个板擦刷一把塞到了他嘴里。
恶人自有恶人磨，对待霸凌者，以暴制暴是最高效的方法。
“我让你道歉！”她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尖锐的声音吵醒了睡觉的同学。
教室安静了一瞬。
在全场寂静之中，她揪住那男生的头发一把将他摁在地上。
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所有人的心脏皆往上猛地一窜。
“对……对不……起。”
一阵阴影出现在了她身后，班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门口。
唐婉戴着眼镜，胳膊夹着教学资料，面色平静。
看着那哭泣的女孩和跪在低头，以头抢地的顽劣男生，一时间什么都懂了。
“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下。”
她淡淡说完，就站在讲台上准备讲课。
沐清歌淡淡走到了教室后面捡起被扔出去的书本，拍了拍灰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了一眼那女生身上脏兮兮的校服，那是和她记忆里布娃娃一样的色彩，于是她将自己干净的校服扔给了她。
“谢……谢谢。”那女生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擦了擦脸上的粉笔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