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兴庆宫的门前，陈广一脸肃然，抱拳行礼。
刘平苍在一旁看着，无端端的觉得陈广的气质，和之前有了一丝变化。
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
硬说起来，应该是之前的陈广给他的感觉是仗势欺人的混蛋。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一股军人的铁血和肃然。
至于杀气，倒是没有觉得。
仿佛猜到了刘平苍心中所想，陈广转头和刘平苍对视了一眼。
刘平苍表情一顿。
陈广的眼神，锐利，冷峻，充满侵略性，让他不敢直视。
刘平苍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想避开陈广的眼神。
只是低下头，刘平苍又觉得有些尴尬，再次抬起头。
但是陈广却不再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公子，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公子应允。”
“说。”
“后卫指挥使孙坚的长子孙志勤还可以，想要将他调入幼军……”
还没有说完，余公子摆摆手，随口说道：“可以。”
“此行，我只带百余人。”
说罢，余公子买不离开，只留下陈广一人，一脸愕然。
整个府军前卫，八千余人。
如果太子此行只带百余人出行，那就是说现在幼军之中，百中无一！
陈广的脸色变了变，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
“你要去哪？”
在余公子的身旁跟着，刘平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余公子脚步一顿，沉吟了一下，轻声吐出两个字：“回家。”
“哦，那我也回家去了。”
刘平苍含糊不清的咕哝了一句。
不过他还是没有离开，依旧跟着。
毕竟，他的心中有很多疑问，似乎只有这位余公子能给他解释。
一路上，刘平苍几次想要开口。
可是每一次，看到身旁往来如织的行人，他有些有些不敢开口。
犹豫之中，已然走到了大宁坊。
到了大宁坊，余公子脚步不停，一路向西。
再向前，就是来庭坊。
不良人衙门，就是来庭坊。
刘平苍有些不想去，非常的不想去。
眼看着，来庭坊越来越近。
隐约中，已经可以看到不良人衙门白底黑字的招牌。
刘平苍忍不住开口：“余公子，可否……”
话音未落，余公子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就在这里吧。”
就在这里？
什么意思？
刘平苍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诸多商铺，尽是闭门谢客。
街对面，倒是有个道观，名曰无为观。
大梁朝无论是道教也好、佛教也罢，香火都很旺盛。
便是京师之内，就有道观和佛寺数十处。
这一间无为观，并不算大。
不过今日乃是新年的第一天，道观之前，倒是有不少人前去上香祈福。
难道说，这位余公子要去上香？
这样也好，到时候请观中师父帮忙安排静室，我也好问问他怎么回事儿。
正想着，余公子抬脚迈步，往道观走去。
但是走了两步，他却停下了脚步，望着道观门口的中年人，微笑不语。
俄顷，中年人走到了余公子的身前，微微欠身，尚未开口，余公子却躬身行礼，笑道：“见过老师，老师过年好。”
这一幕，让刘平苍惊讶，也让中年人惊讶。
中年人，正是杨毅。
太子的老师，新任兵部尚书。
数日之前，他曾凭空出现在不良人衙门……
“老师，你该给我压岁钱了。”
余公子的一句话，让杨毅更是惊愕。
这位以沉稳机敏着称的大学士，第一次感到语塞。
不过紧接着，他就面露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余公子也跟着笑，只有刘平苍一连懵逼，不明白这俩人是在做什么。
好一会儿的功夫，杨毅收敛笑意，轻声说道：“之前郭谦谦说他能做到，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他还真有本事。”
余公子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侧过身，看了看刘平苍，说道：“他就是郭谦谦选的那个人。”
嗯？
杨毅转头望向刘平苍，只是一眼，表情骤变！
之前的一点点的笑意，全然不见，面若寒霜！
一时间，气温仿佛都跟着下降了不少。
无法言喻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刘平苍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跑！
但是，跑不了。
岂止是跑不了，他动都动不了。
只能那么直挺挺的站着。
杨毅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随意的看着。
良久，杨毅才吐出一句话：“好大的胆子！”
接着，他的手猛地抬起，就要往刘平苍的头顶拂去。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笑吟吟的说道：“大过年的，杨老头你这脾气未免太大了些。”
人未到，声音先到。
杨毅只当没有听到，手上动作不停。
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刘平苍的头顶的时候，余公子忽然开口：“老师且慢。”
说着，还拉了刘平苍一把。
他这一打断，杨毅的手就落空了。
杨毅还要再次往刘平苍的头顶拂去，余公子缓缓摇头：“老师，我知道。”
杨毅手上一顿，转过头，面相刚刚到来的郭谦谦，沉声道：“你最好可以说服我。”
“这不好吧，平康坊还有那么多的漂亮女子，让她们睡服你不行么？”
郭谦谦表情有些扭捏，说着话，也不能算是人话。
这一点，从杨毅毫无变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郭谦谦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沉吟了片刻，有些惊讶的问道：“要不，小相公？”
“郭谦谦。”
杨毅眯起眼睛，沉声说了一句。
知道他要生气，郭谦谦不再调侃，正色说道：“借一步说话。”
俄顷两人去而复返。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说了什么事情，但是从杨毅不再对刘平苍动手来看，似乎谈的不错。
但是杨毅说出来的一句话，确认刘平苍仿若雷击！
“刘平苍，革除功名。”
听到这话，刘平苍呆若木鸡。
对于杨毅接下来说的话，他都没有听到。
脑海里，只有四个字：“革除功名。”
寒窗苦读数年，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