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悬眼神一寒,“唰”的一声拔出长剑,正欲杀鸡给猴看时楚迟纵身上前,单手止住了临悬的剑,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尚还未说话,那个人又洋洋得意的叫唤起来,“他们不敢杀人,大家上啊!”
楚迟目光一寒,他错身欲重新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单手止住的长剑“咻”的一声脱手而出,径直冲进人群。
众人尚未来得及尖叫,那长剑便已经刺中那人的心脏。
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楚迟,唇角的血汩汩而落,楚迟冷冷看着众人,“要不要试一试,本王倒是许久未曾屠城了?”
场面一度噤若寒蝉,楚迟抬手一招,那染了血的长剑便“叮”的一声飞回来,立在临悬脚边。
千钧一发的场面算是堪堪控制住了,临渊和临悬都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楚迟心头也有些打鼓,这样的恐吓不过只能支持半刻钟的功夫,待恐惧褪去,便会是一场更加严重的反扑。
陈欢,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过来。
他目光远眺,眼瞳中照映着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
马车破败,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坐在马车前的人,却是他一直期盼的那个。
陈欢,你终于来了。
楚迟长长松了一口气,突然道,“乡亲们,请听我说,本王并无意插手蜀中事务,这一切都是季清的阴谋!”
他抛出一个令众人哗然的消息,不等众人反驳,他又道:“诸位可以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们的季老大人吗?”
他遥遥一指,“季老大人并未死去,而是被季清囚禁了。”
众人下意识随着楚迟的指尖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急急而来。
有眼尖的人激动的唤了出来,“是陈大人,是陈大人。”
陈欢,显然在蜀中百姓心中有极高的地位,否则也不可能在季清的手下挣扎这么多年。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陈欢“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然后纵身跳下马车。
“诸位相亲,稍安勿躁。”他双手抬起,又往下压了压。
众人登时便噤声,个个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欢。
陈欢颔首示意,然后转身躬身抱拳,“季大人,我们到了。”
一只苍老的手从马车中伸出,扒拉着车帘,微微顿了顿。
马车中的人似乎有些踌躇,陈欢又道:“季大人,现下这场面,除了您,无人再能扭转了。”
此话落,那手一用劲儿掀开了车帘,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其中钻了出来。
“季老大人,是季老大人!”人群登时沸腾起来,哪怕是过了这么许多年,季然在蜀中百姓之中的威望依旧直逼季清。
季然站在马车上,听着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发自内心的欢喜,猛地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来。
陈欢低声道,“这些年,蜀中赋税徭役年年加重,百姓们都很怀念大人。”
只不过短短一句话,季然便明白为何大家对他的出现只有惊喜,而几乎不曾有过疑问。
想来在艰难求生之余,许多人都将曾经的季然,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如今活菩萨重临世间,他们除了感激涕零,并不会去深究活菩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季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着站在高处的楚迟遥遥一拜,臣季然参加殿下。”
他话音落,激动的百姓便有些发愣了。
“季大人为什么要拜见他?”
“季大人怎么会认识他?”
……
而在众人叽叽喳喳中,季然苍老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老臣多谢殿下相救,今日汾江江堤险被炸毁,若不是殿下相助,汾江百姓恐怕已经流离失所。”
他话音落,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有那不服气的大声呛到:“季大人,就是这王爷要炸毁江堤的,你莫要被他骗了。”
季然目光;冷冷一转,声音却是温和,“谁在说话,可否站出来?”
藏在人群中自然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一旦站出来,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季然话音落,那人尚未反应过来,身周的人群便自动退散,一愣神的功夫他便孤零零的出现在季然面前。
“是你在说话?”季然声音很是温和,但神情却是一场严肃。
那人缩了缩脖子,然后便梗着脖子道,“难道不是吗?”
“是你亲耳听到的?”
“我……”他一愣,“榜上告示都张贴得很是清楚的。”
“我只问你,是否是你亲耳听到的?”
那人咬咬唇,“没有,我哪里能听到。”
“那你如何能笃定那告示上说的便是真的呢?”
那人便无言可答。
季然又道,“当初本官的讣告不也张贴到告示上了吗,如今本官是人是鬼呢?”
灼灼阳光下,他虚虚眯着眼睛,与从前巡视汾江的神态别无二致,只不过神情更加苍老,似乎受了很大的折磨。
陈欢贴心的撑了把伞挡住那阳光,低声道,“大人,我们先上去吧。”
趁着众人愣住思考的间隙,季然上到江堤同楚迟见了礼。
楚迟的心这才落回原地,轻笑道,“还是要季老大人才可办好这桩事儿,本王只能用大棒子敲打他们。”
季然恭敬行礼,“殿下辛苦,接下来的事儿,便交给老臣吧,殿下可要先行离开否?”
楚迟正欲说“留下”,便见临悬眨了眨眼睛。
于是他行了一晚辈礼,“既如此,本王留下也并无用处,就劳烦大人了。”
心中有些不安,楚迟告退了快步下了江堤,急声问道,“什么事儿?”
临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方才季清说拿着殿下赠与墨二小姐的匕首让殿下快些回去。”
楚迟一愣,下一瞬极致的冰凉“噌噌噌”涌上四肢百骸,他支撑不住后退两步,睚眦欲裂的看着临悬,“为何不早说。”
“殿下……”临悬低着头,“方才说,除了增添殿下的焦虑之外,于事无补。”
楚迟的拳头握紧了,临渊赶紧上前道,“按临悬所说,应当在季府,属下即刻派人前往!”
楚迟用从未有过的冷肃眼神沉沉盯了临悬一眼,一言不发跃了出去。
临渊心头叹了口气,“临悬,你这次恐怕是犯了大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