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了辆车,报了要去的地名,都过了早高峰的时段了,怎么路上还有这么多车辆,出租车慢腾腾的跟在一辆白色大众屁股后面。
好在没堵。
“师妹?”阮单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在家多休息几天吗?”
“我过来取车。”年满回答道。
阮单把抱在手里的一大摞文件资料撂在旁边的桌子上,走到年满跟前,将她从上到下又细细的打量一遍,最后落在她还没撕掉纱布的额头上。
“这额头上的伤可好些了?”
年满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阮单还是有些忧心,他没看过年满额头上的伤口,所以也不知道有多大,多深。
相处也有些日子了,年满的性子她还算是有些了解的。
报喜不报忧,总是说没事儿,小姑娘看起娇滴滴的,像是受不了一点儿委屈的模样,事实却是完全相反,认识这么久了,没听她说过一句抱怨的话,更没见过她把工作外的负面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荣翁师哥呢?”年满从进来便只看见阮单一个人,所以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和骆总一起出去了。”阮单回道。
原来是不在公司里,难怪没见着他。
她来之前阮单就一直在忙着,不打扰他工作,年满拿上她丢在桌上的东西就离开了。
车子还在老地方停着,旁边停着一辆还没上牌照的白色suv,不知道是哪个同事新提的车,两辆车挨着停在一起,远远瞧着,她的车被衬的格外的小,像是营养不良没发育好,可怜巴巴的。
手都挨上车门把手了,还是松开了。
发生火灾的地方,她想去看看。
失火的二号车间,在北边。
被大火烧毁的残骸还没来得及完全处理干净,她看着,就觉得心惊害怕。
无法去想象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许瓒没有闯进火海里去救她,她现在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这儿吗?
十一点四十五分,年满拎着给许瓒打包好的午餐推开了车门。
病房的门大开着,骆野也在。
不过两人一个望着对方,一个望着窗,互相沉默的气氛有些过于严肃紧张,至少在年满看来是这样。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
她那么大的人儿杵在门口,两人自然都看见了。
“年满来了?”骆野先开的口。
“嗯,”她点头,“刚到。”
确实是刚到,只是似乎到的不太是时候。
骆野又扭头去看靠在病床上的许瓒,“年满给你带饭过来了,先吃饭。”
年满这才抬起步子往里走,“那个…”她看向骆野,“骆总你吃了吗?”
“没有,”骆野看她,“我正要走。”
要走吗?她瞧着怎么不太像。
然而骆野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走过她旁边的时候,还带起了一股小风。
许瓒下午就办理了出院,年满过来的时候,他正要离开。
于是年满立马变身小跟班,提上他的东西,紧跟在他身后。
抢在他前一步替他拉开小mini的车门,等他坐上车,再轻轻关上。
快步绕回驾驶位旁,拉开车门坐进去,扣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那个…”年满抬头看他,“我不知道你家的地址。”
许瓒报了个地址,年满有些惊讶,原来他们家都在一个方向,而且好像只隔着三条马路。
难怪,她会在那家超市遇见他。
这个点儿,正好赶上第一批下班高峰,路上堵的厉害。
走走停停,本该像马拉松的运动员,一鼓作气冲到终点,现在,倒像是只背着壳的乌龟,慢吞吞在地上爬着。
这下好了,前面彻底堵住了,慢乌龟也不爬了。
车子已经熄了火,年满降下一半车窗,让五月份的晚风吹进来。
扭头看过去,许瓒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好像是睡着了。
怕他吹风会着凉,年满又赶紧将车窗升起,只留下一条小缝隙。
堵了有多久?
反正年满已经失去了耐心。
其他的车主也已经焦躁不已,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在在耳边响着。
年满无聊的紧,便去后座的包里掏手机,绑在身上的安全带没解开,她只能扭着身子,去捞丢在后座拐角里的包。
没在包里摸着手机,可她也想不起丢在哪里了。
把包又丢了回去,抬头,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耳朵。
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还好,他没醒。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因为离的很近,她能看见他脸上的小绒毛。
比在札幌的时候白了些,也憔悴了些。
许是原来工作风吹日晒的缘故,他的皮肤不算好。
不过他的睫毛真的很长,比她的也还要浓密。
身后的喇叭声突然急促了起来,年满回过神,原来是前面的车已经在缓缓的往前挪动了,她已经落下一大截了。
怪不得后面的车喇叭按的那样急切。
连忙坐回去,重新启动车子,二十分钟后,在许瓒说的地址缓缓停下。
年满解开安全带,扭头去看他。
竟然还没醒。
很累吗?
都睡了这么久了。
就在年满纠结着要不要叫醒他时,许瓒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凑的近,低着个脑袋,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能看见她微微蹙着的眉头。
外面天都黑了,什么时间了?
年满想还是叫醒他比较好,天色也晚了,总不能在车上耗着,而且他这样睡也不舒服。
抬起头,刚想开口,哪里知道他已经醒了,猝不及防的,就撞进了他深而黝黑的一双眸子里。
什么时候醒来的,她怎么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你醒了?”她喃喃开口。
“嗯。”嗓音还哑着。
……
这是年满第一次来许瓒家。
什么感觉,空旷,清冷,不似她和余子酱住的屋子,东西堆得乱糟糟。
白色的墙壁,橡木色的地板,客厅的沙发是灰色的,简单四方形的茶几,还有一台挺大尺寸的电视。
许瓒给她找了双拖鞋,新的,深灰色。
其实年满是纠结的,纠结她要不要跟上来,可一想到他家屋子有好几天没人住了,定是要打扫的,他一个右手打着石膏绑着绷带的受伤人士,总不能让他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