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世匀，你知道这里怎么填吗……”
交好的女同桌拿着档案袋凑到他身边，刚问了一句，下一秒就看见韩世匀拿着手机往门口冲去。
“哎……”
班里一片哗然。
韩世匀是出了名的好学生，遵守规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上课时间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女同桌直接愣在那，都没反应过来。
通话还在继续，却没有人再开口，里面持续不断地穿出水声，韩世匀的神经跟着紧绷起来。
他越听不见有容的声音，就越发担心。
另一边，有容权衡利弊之下，到底还是打开了隔间门。
她没本事转学，还要和稚雅她们相处一年，只能妥协。她天真的以为顺从能换来温柔，可心有戾气的人，只会对柔软的人变本加厉。
“哟，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死在里面呢。”
在刁难有容这件事上，泡泡女孩永远冲在第一个。
她嫌恶地捂住口鼻，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有容的衣领。
“啧啧啧，太恶心了，这油漆。”
“哎下次不买这家了，省得留下味道，人家又说我们欺负她。”
“好的好的，下次买无味的。”
还有下次。
有容心一颤，已经预料到往后的生活，她什么都没做，就得沦落到被欺负的处境了吗？
“来，小哑巴，你说，上课时间来厕所干什么？逃课？”
“你别误会，我们也是关心你啊，关心同学是中华民族优秀美德。咱们稚雅可是优秀学生代表呢，必须以身作则亲自示范。”
泡泡女孩回头看向闺蜜，或者始终站在距离有容两米的地方，不亲近，又冷漠。
“有容，我什么都没做，对吧。”
稚雅微笑着开口，脸上一副无辜的样子，仿佛并不曾参与这件欺凌行为。
直到很多年后，当有容回忆起这天的情景，她依然会觉得这个女孩很厉害，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别人当枪使，自己却摘得干净，还能拥有那么多的拥护者，当真厉害。
“有容，我们来这真的是关心你。你的同学说你上课时间过来厕所，我们担心你身体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泡泡女孩跟在稚雅后面开口。
“哎呀，你这一身红实在是太难看啦，这样，我们带了衣服给你换一下吧。”
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一样，泡泡女孩从随身带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运动套装，展开，抖了抖。
“好看吧？这可是我们稚雅自己的新衣服，都没穿过呢。本来打算上体育课的时候换着穿，既然你需要，就给你啦。”
泡泡女孩笑得很甜，并不在意有容在听完这些话后，唰白的脸。
“哎呀，这么好看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真的值得留念哎。这样吧……”泡泡女孩一时兴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帮你拍照啊。”
女孩再次“咯咯咯”地笑起来，有容意识到什么，缩着身体抱住肩膀，不停的往后退。
季稚雅冷冷地看着她，在无人的地方，她终于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开始吧。”她淡淡地开口冲身边的两个人递了个颜色，后者默契的点点头，泡泡女孩逼近有容，而第三个人猛地拽住她胳膊。
“拜托……你们不要这样。”有容眼瞧着自己的上衣被脱下来，她护不住外套，只能徒劳地挡在身前。
“真的，别害羞，不用客气，这衣服就是给你准备的呀。”泡泡女孩边说边笑，麻利的把外套丢在一边，手又伸向下面。
“哎，刚才没发现，你这外套怎么围在身上。天哪，你把夏裙脱下来了，你居然在厕所脱衣服？！”
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泡泡女孩不顾有容的拒绝，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裙子，下一秒就扔掉了。
“我的天，一股血腥味，你也太恶心了吧。”
她做出干呕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更加嫌恶。
“咯咯咯，没想到你来厕所是为了这种事，嗯，那必须得留下点纪念才行呢。”泡泡女孩再次举起手机，逼近有容。
“不……不要！”
有容奔溃的悲泣声淹没在一片水声中。
韩世匀就是在听到他最后的声音时，没忍住，冲出的教室。
贵族学校的建筑非常欧式，高二和高三各占一栋楼中间隔了一层长长的隔音绿化带，彼此互不干扰。韩世匀沿着绿化带一口气跑到高二楼下，刚才停住。他略微思考了几秒，紧接着便往2楼的厕所去。
刚才电话里传来的女孩儿交谈声带着回音，这说明他们所在的地方很大，而源源不断的水声又说明那地方有水龙头。学校里符合这两种特点的空间，只有厕所和开水房，但开水房三面镂空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有人想要作恶，根本不敢选在这样的地方。
所以一定是厕所，有容他们班在2楼。
韩世匀判断的一点都没错，当他一口气跑到厕所门口时，正好看到季稚雅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他，她原本平静优雅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恐慌，“韩……世匀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
女孩儿故作惊喜地露出笑容，伸手想拉他。韩世匀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开她的接触。
“人呢？”
“什么？世匀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但随即被无辜替代。
“我不想说第二遍，有容呢，让她出来。”
“世匀哥哥，你来女厕所是为了找有容？”季稚雅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淡淡地看着韩世匀，不似之前那样热情。
韩世匀不想再跟他掰扯，直接往前一步，绕开季稚雅，冲里面喊。
“有容，你在里面吗？你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韩世匀，你的教养就是让你在女厕所门口大呼小叫？”
季稚雅还想阻止，她冷冷地开口，被韩世匀深深地看了一眼。
如果他没有亲耳听见电话那头他们的对话，他永远不会发现，当初那个单纯的邻家妹妹早已经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