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老年事虽高,身手却依旧矫健,适才机关触动之时,他便已有所警觉,躲避的虽也勉强,但终归还是凭借着这多年积累的江湖经验,侥幸避过了这毒虫的第一番蜇咬。
他早就料到这祭坛之上,会有机关,本以为会是些类似毒镖,毒箭一般淬毒的暗器。却不料几年不见,莫大的手段,是愈发凶险阴毒了起来。
对待昔日同胞,下手也是毫不容情。悄无声息之间,便动用了这些剧毒的活物来偷袭,竟是要直接致众人于死地。正欲出声警醒身旁众人,却已太迟,这毒蝎来去如电,转眼便已蜇伤了手下众人。
灵蛇谷中毒蛇遍布,谷民各个都是弄蛇好手,防备毒蛇自然是都有一套,本不该这般轻易受难。只是这毒蝎毕竟是外来物种,性情脾性与蛇也是大大不同,经由莫大秘密训练喂养之后,速度毒性更是非同寻常。同行众人罕有接触,防备不及,这才叫莫大一击得手。
众人不识,殷梨又怎会不识?昔年,正是他奉老谷主之命,亲自动手焚毁的莫大圈养起来的毒虫。
老谷主当年对莫大的那番痛斥,至今殷梨还历历在目,“以血为引,活物为祭。嗜魂食魄,伤天害理。这等害人害己的勾当,为之又与妖魔何异?”说完,便命自己将莫大培殖起来的毒虫统统焚毁了。想来莫大便是那个时候起,对老谷主和自己怀恨在心。
眼见奸计得逞,台上众人神情顿挫,莫大哪会错过此等良机,大手一挥,麾下黑袍尽皆出动,将祭坛围的是水泄不通,便要将殷梨一行一网打尽,格杀当场。
一时之间,祭坛之上刀光剑影,冲突喊杀之声此起彼伏。
黑袍本就占据天时地利,有着人数之优,如今殷梨一行又身中剧毒,双方实力差距就更为悬殊。与其说是交锋,倒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戮,光影交错之间,不断有殷长老的人倒下。
殷长老一行原先也就不过二三十人,在这黑袍一轮的冲杀之下,勉强站立的,却只剩不到寥寥十人,战况惨烈至极。
便是这仅剩的十人,却依旧死死的将那唤做菲儿的小女孩死死护卫其中。殷梨武功虽是不弱,迎敌的同时,却还要分神护卫菲儿,一番砍杀下来,敌众我寡,身上也已满是剑伤,全凭着一腔孤愤苦苦支撑,委实也是强弩之末了。
眼见时机成熟,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莫大,俯身便从一地的死尸之上,随意拾起一把长刀,直朝腹背受敌的殷长老砍去。这一刀去势极快,角度狠辣,莫大现在,正是要亲自手刃这个毁去他多年心血的死敌。
被一众侍从护卫在中央的小谷主菲儿,扭头瞥见莫大这气势汹汹的一刀,不由惊呼出了声。
殷梨听得小谷主声音,知是莫大又从后方偷袭,只是他此刻手中长剑,正用于阻隔身前两名黑袍的攻势,转身不得,这砍向头颅的一刀实在是避无可避了。
就在这时,一道碧光自殷长老脖颈之前荡漾而过,莫大手中眼看便要砍至的长刀应声而断,在这危急关头,却是李沧澜手中的碧浪神剑,先人而至了。
祭坛之上这遥遥对峙的两方势力,望着平台之上这飘然而落的白衣少年,具是一愣,显然,谁也知眼前这少年是谁。
望着手中齐齐被断的长刀,莫大神色惊疑不定,眼前这少年年纪虽小,手中兵刃却是这般锋利,只怕是仙家法宝。殷老不死的,此番前来,莫非还有援兵?
莫大故作镇定,枯槁的面容之上强行挤出几分笑意,对这李沧澜问道:“阁下何人呐?不知为何要插手我灵蛇谷的私事?”
“路见不平之事,自当拔刀相助。”李沧澜长剑在手,这般应道,只是心中,却仍在筹划着那脱身之策。
敌方黑袍人多势众,且瞧其方才出手,刀剑拳脚虽无什么章法路数,但胜在各个体质极佳,颇有几分蛮力,速度耐力,在这凡人之中,具属于上乘。虽是蒙面,看不清面容,但只怕先前出手的这一众黑袍,各个都是年富力强的青壮。
这乱拳打死老师傅,一力降十会的道理,李沧澜自然也清楚。倘若就单单应付眼前这一群黑袍,以李沧澜现今修为,勉勉强强也可做到,但难就难在还要设法应对眼前这假笑老人的暗中偷袭。
这莫长老一身毒物暗器倒也罢了,蓝如茵方才迟迟不肯让李沧澜上前的原因还在于,她在这祭坛周围,除却那一众黑袍之外,还感受到了一股异常邪恶且恐怖的气息。只怕这祭坛之中,除了先前那几只小毒蝎之外,还另有设伏。
只是眼看着幽冥斋的黑袍这般残忍嗜杀,沉稳如蓝如茵,却也再按捺不住心头怒火,蓝光大作,绛凤羽绫悄然祭出,与李沧澜并立一侧,共同阻敌。后方的方铁男也已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丹药,为殷长老一行就地解毒。
眼见李沧澜一行没有恶意,仅存的十人,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无心阻拦,更无力阻拦,仍凭方铁男医治。
李沧澜与莫大搭话的这一阵功夫,却见方铁男手掌翻飞,落针如雨。顷刻之间,已在殷长老一行的十人身上不同穴道落了几针,除却没有中毒的殷梨以外,其余九人,这银针一落,登时便从口中喷出了一口黑血来。
殷长老一行具是懂毒之人,莫大所养的几只毒蝎,毒性甚烈。一蜇之下,不过片刻,便已剧毒攻心,众人此番前来救主,本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倒也无碍。
可没想到在这少女几针之下,众人只觉周身麻痹之意立减,虽不至立马痊愈,但却已不是先前九死无生的绝望处境了。这等绝处逢生的心境,又岂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莫大站立前方,将方铁男这边动静瞧的一清二楚,眼见众人面上迅速退去的黑气,不由暗自心惊。此紫心蝎的毒性,自然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眼前这少女寥寥数针,竟然便将这毒性暂时抑制了,这是何等的医术?眼前这几个,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