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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双人床事(1 / 1)

很多年以后,把逗逗抱在怀里,再想起当时的鬼蜮伎俩,斯晓慧的大脑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你做的对,原谅他们可能上帝喜欢,但压在五指山下久了,不打人的孙悟空就对不起那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

另一个又再说,傻子,就算打退敌人又如何呢,后来不也没捞上岁月静好么?当初何必掺和他们的爱恨情仇,你不过是偶尔经过的路人甲,人家真爱里的劫数。一个劫数非要当大女主,太可笑了,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道理都不懂。

那日,大巴到了深谷幽潭,若是下车,有贺爽接他,斯晓慧知道她的存在,绝对不会生一丝歹念,她知道那是属于别人的幸福,她不会拿,更不会抢。

“我想去见见贺爽,请她吃一顿饭道个歉,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几天后的又一个周末,陆大伟跟斯晓慧提起他的想法。

斯晓慧心里面毫不意外,毕竟她的视觉是力所能及的,她想这几天两个人应该打了很多的电话,不管是爱情还是孽缘,尽管陆大伟看她时,眼里的星星少了很多,但至少他还算是坦诚。

爱到骨子里,女人都是卑微的,甚至低到尘埃里。她挡不住两个人在她面前煲电话粥,也没能力拒绝陆大伟的登陆申请。

“去吧,我相信你会处理好。”斯晓慧笑了笑扔给他一句话,尽管明明知道他处理不好。但还要基于信任的基础给陆大伟通行证。

见见或者不是什么坏事,她安慰自己。如今已经成了三个人唱一台戏,且走且看吧。

只不过她很清楚,仿佛她越来越堕落成一个小丑,她手里的魔法棒已经对一个不再爱自己的男人不起作用。表面上看来他还没走,实际上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算是真真体会到了这句话,那只从沙漠里困了很久的骆驼,揣着心底的海市蜃楼,走了很远的路以后,看到一片绿洲,那只骆驼有什么理由不加一把劲,跑到绿洲的一棵椰子树下乘凉。

如果说她是一匹孤独无助的小马,贺爽就是那骆驼,如果勉强说她还是能给予温饱的白米饭,那贺爽就是心头的朱砂痣。当一个男人有选择机会时,他的欲望也就膨胀了。

那天见了贺爽回来以后,斯晓慧佯装吃醋的样子:

你一直喜欢她的对么,要不你还是走吧。

陆大伟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看出来了,他是真想走,但内心又有很多不确定的东西,这不确定的东西斯晓慧在跟贺爽成为闺蜜以后才明白。

他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伟大爱情前面犹豫了,一下子离斯晓慧而去,他并不清楚他和贺爽未来会如何,他只是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点,正如他的未婚妻斯晓慧所言,他的女神,需要在这个偌大的北京城抓住点什么。

放弃触手可及的幸福,去赴另一场赌局,冥冥之中上帝又在警告他鸡飞蛋打。所以在考虑分手这件事上,他犹豫不决,跟每一个女生都藕断丝连,难以取舍。

斯晓慧反倒不急,她嘻嘻哈哈说了一句:

“在我没搬出出租屋之前,我希望你为我守身如玉,这是我的底线。”

陆大伟那一刻觉得斯晓慧真的是又难甩又可爱,老实说,贺爽没斯晓慧那么傻,甚至在他眼里看来很冷淡,毕竟两年了,上一次的见面也顶多牵了牵小手,如今故人重逢,贺爽又因为陆大伟的烂桃花,就算是请她吃饭,赔礼道歉,她也极为客气,拒陆大伟千里之外。

这不过女人的欲擒故纵而已,一道歉反而令她火更大,她需要的是对方速战速决,迅速跳到她碗里的。分个手如此墨迹的男人,令她感到十分唾弃。

可巧,几天之后,陆大伟戴了几年的眼镜碎掉了,重新配了一副,看这个世界像明镜儿一样,那种朦朦胧胧的美全都没了,甚至打的心里哇凉哇凉。

他眼前的斯晓慧仿佛变了一个人,待卸了妆以后,除了三围没缩水,屁股还是那么大,脸上的缺点都暴露了,哪儿有坑哪儿有雀斑,他看了以后心里疙疙瘩瘩的。在审视了未婚妻一圈后,他说了一句:看这个世界真不习惯了。

他忽地又想起了贺爽的酒窝,甜甜的笑。斯晓慧有的她有,斯晓慧没有的她也有。

何况,某一天夜里,贺爽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不过是初来京城的一些不适应和举目无亲,当然最重要,是她哭了,而且还激动了。她说她忘不了他,当贺爽说这些话时,他觉得自己像一条鱼一般,游进了她柔弱无力的泪池。也许不久以后,这间屋子要迎来他真正的女主人了。

陆大伟没想到的是,接起贺爽的电话时,斯晓慧在门口站了很久,她在门外听到陆大伟一直在复读一句话:你再给我一些时间,你再给我一些时间。那一刻她心里挤满了冰碴子。

在某个瞬间,斯晓慧很理解这对苦命鸳鸯,她这个局外人,主动分手潇洒离去是最不失体面的。

但离开这间屋子,她感觉到自己无家可归了,比相亲失败还可怕,她又要因为对不起这个热情的世界,而面对世人狞笑的面孔了。

她带着陆大伟招摇过市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有一天会灰头土脸地被扔掉呢。订婚、流产、被抛弃、无家可归,大半年的时间,岁月给了她一部魔幻剧。

她蹲在门前痛苦地冥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记得高三的时候,她和同班的女生们玩抽签游戏,这种抽签游戏很期待很刺激,她只玩了一次就再不碰了。因为她抽到了一个纸签,上面写着:你的爱情路上有很多波折。

她害怕那是一个魔咒,她心里愤愤地想着,这是谁的馊主意,那个纸签被曝光在所有女生面前,他们都用一种同情地目光看着斯晓慧,仿佛她们一眼就看到了斯晓慧将来扑街的人生,真的满足了所有人的窥视欲。

不动声色推门进去,陆大伟赶紧挂了电话。

斯晓慧没说什么,脱了外衣直接爬上床,房间里很黑,她不想开灯,怕撞见彼此脸上的尴尬,她躺下来,胳膊搂紧陆大伟,身子紧贴着他,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砰砰的心跳。

她应该恨他才是,但是她没有力气去恨谁,反而更眷恋他怀抱里的温暖。

不长一段时间,陆大伟说了一句:把头拿开吧,你要压死我了。

斯晓慧不说话,把头靠在枕头上,胳膊并没有松开,她体内的搞笑细菌完全不运转了,她无论怎么出招,都抵不上一滴美人泪。在陆大伟跟她提出了双人床三八线政策之后,或者她连白米饭都不是,她只是粘在饭粒上的一点苍蝇屎。

“咱们这样吧,以后三个月,你别碰我,我也不碰你,看看能不能坚持下来?”

“直接分开吧,何必互相羞辱。”斯晓慧从床上爬起来。

“在一起那么久,做个人吧,我想留个美好的回忆给自己。”

不夜城的北京,别家的灯火从窗子里溜进来,房间里没有那么的黑,斯晓慧穿上外衣,这间屋子是陆大伟出钱租下的,也许这季度的租金消耗完,他就会搬走了,跟他的贺爽再找一间四季如春的屋子。

真好,她勾勒着他们睡在一起的样子,爱情的模样真好,满足所有的欲望,解决所有的寂寞。

可在斯晓慧心头,真的是贱啊,溅的她流了一地血,她想学碧莲,端一盆狗血去淋那妖精的头。

“今天太晚了,过些日子我来搬走我的东西,我不爱你了,祝你奸计得逞。”

说这些的时候,她语调很轻,也没有破门而出,轻轻地帮他关门,她不想吵吵嚷嚷的,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隔着房间的门去揣测可怜她的狼狈。

她甩在后面的屋子和房间里的男人,都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那种寂静让她心生绝望。

尽管她多么的不想离开,甚至她想警告陆大伟,我才是你妈相中的未来儿媳妇,她算什么?

可那样的方式多么侮辱她的人格,她要的是一树繁华的美,从来不奢望堕落成婆家的童养媳,即便是勉强结合,满世界又在胡言乱语:

瞧瞧,他们不是爱情,男方是被迫就范,女方是死缠烂打。

走上空旷的街头,夜冷如冰,只有路灯与她孤寂作伴。去死么,做个女鬼穿越回来报复?斯晓慧在心里凄然一笑,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斯晓慧要是复仇,也得在人间做个女流氓。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斯晓慧更穷的女生了,连个可以吃回头草的前任也没有。

“哥,陆大伟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了,我……”斯晓慧说不出来了,像泄洪一样,她爆哭起来。

“别哭呀,这点挫折算什么,你现在在哪儿呢?”

好大一会,斯晓慧才停下来。

“我一个人在大马路上流浪,放心吧,哥,我不会去死的,我安全的很,我没那么没出息。”

“快点回家,是不是没钱打车了?你告诉我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回来。”

“我不想回家,我不敢回家,我不愿见任何人,你也别来,你来了我也不见你。”

“别说傻话了,现在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身体好了没有就开始可劲折腾?!听哥的话,不想回家的话,也别跟马路牙子犯克,哥请你住几天酒店,心情好了再回家。”

“我有钱,我再也不要回家了,我要独立,我不想再听咱妈唠叨,去她那儿丢人现眼。”

“好好好,都听你的,谁也不去找你行了吧,但你也不能玩消失啊,不能因为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座森林不是?哥打你电话的时候你一定要接。”

斯建强叮嘱妹妹不要在路边蹲着,这都快立冬了,夜里的风一天比一天刺骨,三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要是身体留什么问题还是自己遭罪,他让她边走边找栖身之所。直到斯晓慧挪进附近一家快捷酒店,前台办理了入住,他这个当大哥的才放心挂了电话。

突如其来的婚约变故,也让斯建强有点难以置信。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陆大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最重要是妹妹斯晓慧死心塌地喜欢对方。不过,这也是令他担心之处,一旦感情有任何波澜,内心最受伤的还是她。果不其然,记忆里,哪个妹妹从来没有因为失恋这种事情大半夜哭成瀑布跟他打电话。

当斯晓慧宣布和陆大伟要住到一起的时候,他这个当大哥的,也严肃地跟她上过一堂课,还专门给她兜里一盒避孕套。

斯晓慧一个人躲在酒店的房间里疗伤,妄想着羽化升仙时,她才想起来,那盒避孕套,前两天她才拆开,跟陆大伟用过一次。

女人吃一堑方能长一智,然后路过无数道沟沟坎坎,才能成为过来人,那时也修成了婚恋专家的无冕之王。

遗憾的是,斯晓慧从酒店里不知岁月地沉沦几天,又跑到大蕊蕊家的客房借住了几天,直到外面找到新的出租屋,她还是没能绕过陆大伟那条泥水沟子。

尽管当两人散伙的消息传开,斯母在女儿最难的坎儿送来了软语安慰,呼唤女儿回归。斯母毫不客气地祝福了亵渎她女儿感情的陆大伟:

“分手怕什么,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不用在外面租房子浪费钱,你以为那个女的是个省油的灯么,都两年了都没成气候,早晚把他当猴耍。到时候回来求咱,也不搭理他。”

亲妈的这句话,就像定心丸一样,既温暖了斯晓慧干涸的心,又让斯晓慧的神经对陆大伟与日俱增地敏感起来。她心底升腾起一股欲望,当然并不是希望那盒避孕套在陆大伟那里再派上用场,经过那么多日子的折腾,她对他的感情早已经风化了。

她像上帝一样成全了一对苦命鸳鸯,但成全是一回事,原谅是另一回事。就像扔垃圾一样,她现在觉得自己挺傻的,凭什么就便宜了贺爽那一个垃圾桶呢。

她现在改主意了,要把垃圾连同那个桶一起挫骨扬灰。

爹妈没能耐教育他们好好做人,我以我受过的伤痛和侮辱发誓,让我这个苍蝇屎一样的小三儿,好好教训一下我的前未婚夫和他的原配可好?

也许,月老就是这样安排的,遇见他时,让斯晓慧踩了陆大伟一脚,也允许她接着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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