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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枚样式简单却意义深重的戒指。
陈季白附在里头有一张纸条明确的说明了,这戒指是他祖母留下给他的,让他送给心仪的姑娘的。
我拧着眉头,显得有几分不知所措。
并不是只有西洋人才会知道戒指的意义,我们也是清楚的。
《太平广记》里说书生李章武与华州王氏子妇相爱,临别时王氏子妇赠李章武白玉指环,并赠诗曰:“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云溪友议》写韦皋与玉箫相恋,依依惜别时韦皋送给玉箫一枚玉指环,发誓五至七年后来娶玉箫。
我们老祖宗比西洋人更懂得戒指透露出的含义,更何况这是陈季白祖母留下的,更不是一般,我一时间摸不透陈季白的意思了。
陈季白不会娶我为正妻,连小妾的身份都不会给,可又给了我这个戒指,这到底算什么呢?
莫名的,我心里就升起一股怒意,凭什么他说要闯进我的世界就闯进我的世界,凭什么他要拿走我的同心结就拿走,凭什么他强要给我塞这个戒指我就要收下?
咬了咬牙,我豁然而起,快速的把书包收拾好,奔了出去,同心结我就当丢了,这戒指我也不要,还不了,我就拿去当了换钱!
可我刚出了校门口,就有一副官朝我走了过来,他礼貌客气的朝我道:“沈小姐。”
我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你是……”
副官笑着朝我行了一个军礼:“我是少帅身边的周霖,是专门等在这里给沈小姐带句话的。”
我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捏住了那个紫色的锦囊:“什么话?”
“少帅说了,不该丢的东西就好好的护着,别到时候丢了,自讨苦吃。”
这话听得我背后生出一层冷汗,真是恨不得将锦囊就往陈季白头上砸过去。
就像是他有猜人度心的能力,不动声色的将什么都算计的准确无误,逼的你进退不得,只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这可怕的男人,我再活几辈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咬了咬牙,把那个紫色的锦囊往怀里塞了塞,周霖看了我一眼,又说了声:“少帅还说了,三天之约,已经过了一天,你别忘了。”
说完,周霖转身离开了,我莫名的就心烦意乱,无语的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墩儿,没有一点的心情在外头再逗留,我跳上电车往沈公馆去。
刚回到沈公馆,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手上端着一杯参茶,手腕上有着一只夜莺鸟的刺青,那双眸子微微的抬起,隐隐的有满眼的惬意和妖娆互相交织着,艳红的唇,嘴角似有若无的上扬着。
勾魂摄魄的通常不是一个女人的美貌,而是她举手投足的风韵,往往一个眼神足矣。
她是夜莺,西平城百乐门最火热的头牌交际花,本名刘香君,没人知道她从何处来,只知道她声名大噪的时候已经更名为夜莺。
饶是我活了两辈子了,对她也不熟悉,前世她与沈嘉树也是有一腿儿的,似乎也怀了孩子,但是却远不到登堂入室的地步,我只知道后来她和她的初恋情人私奔了,还惊天动地的去西洋人的医院做了个手术拿了已经九个月的孩子。
沈嘉树就是被她气的直接病倒,卧床不起的。
只是这一世,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
我得放多个心眼儿。
“大小姐回来了。”
夜莺不愧是夜莺,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是很足,她只稍稍的看了我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我并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来应付她,可我是沈家大小姐,她哪怕是续弦成了夫人,那都是要矮我一个头的,只要我一日不出嫁,说到底沈家的正经主人那除了沈嘉树,就只有我,这是西平城的特殊规矩,谁也破不了。
所以我只朝她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准备上楼回房,可夜莺站了起来跟在我后面走了两步,径直开口:“大小姐,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我眉心微蹙,缓缓的回头,她温婉的笑着朝我道:“香君见过大小姐,日后香君便有幸和大小姐住一个屋檐下了,还望大小姐多多关照。”
刘香君送了我一对价格不菲的耳环,我接过来不言不语的,可心里却在默默的揣摩着她的用意,她这是要拉拢我的意思么?
可她刚来,不是应该跟安美龄打好关系,怎么就把宝儿压在我身上了,倒是个妙人儿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知道刘香君到底对我有没有威胁,最好的就是让她放松警惕。
我随手就将耳环戴上,轻轻动了动,环佩微响,凉凉的和田玉籽料擦过脸颊,低头拿了小镜子放在掌心瞧了瞧,倒是很合适我。
我勾了勾唇,道:“耳环很漂亮,千寻就不客气了。”
刘香君像是松了口气,伸手握住我的手,亲昵的道:“不必客气,香姨没有好的礼物拿得出手,这个很配你的肤色,好看,不值钱的东西,大小姐喜欢就好。”
嗯。香姨,这刘香君果然是见惯场面的,比安美龄要懂事的多,一句香姨就表示她暂时没有觊觎夫人位置的心思,知道自己是姨太太而已。
只是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我还得掂量几分。
“喜欢,香姨送的真好看。”我灿烂的一笑,在苗苗耳边吩咐了一下,很快苗苗就把我梳妆台的那个羊脂白玉手镯拿了过来,我送给了刘香君,“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母亲教育我的礼貌,希望香姨也能喜欢。”
刘香君看了眼镯子,笑道:“好,大小姐的礼物,我当然喜欢。”
“叫我千寻就是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别的,把书包递给苗苗,转身上楼。
苗苗站在我身后给我梳头,边梳头,边问:“大小姐,那个新来的姨太太这是在跟你示好吗?”
我摆弄着手里的耳环,沉默了片刻道:“谁知道呢,先应付着,不过我想她撑着一个肚子高调进来,最要防备的可是安美龄,她现在跟我示好是不想在沈公馆孤立无援,不代表日后她对我就没有任何的威胁。”
“那小姐,要不要我去盯着她?”
苗苗有些着急。
我回头拍拍她的手,摇头:“不用,暂时她还不会对我这个大小姐做什么,她还需要我的帮忙。”
——
“不要脸的东西!”
安美龄已经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房间里一片狼藉。
安云姵看着自己母亲就只懂发脾气,一点计策都没有,真心觉得头疼,她今天本就在学校闹了一场笑话,想着回来安美龄能安慰安慰自己给自己出主意,可现在一看,还是她先把刘香君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母亲,你着急什么啊,她一个百乐门来的女人,说好听了是交际花,说不好听就是个出来卖的,父亲接她回来那是因为她肚子里那块肉,可怀胎十月呢,生不生的下来谁知道?”
安云姵压低声音在安美龄耳边低语。
安老太也点点头,一副深谙此道的模样:“云姵说的是,你啊就是沉不住气,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抓住沈嘉树,她刘香君能怀,你安美龄就不能吗?”
这话让安美龄有些皱眉,她撇撇嘴,就算她独占了沈嘉树的宠爱,可也只是生了一个安云姵,这么多年了,再也没有怀上,中医西医她都试过不少方法,但是就是没有效果,以为她不想怀吗?
要是安美龄也怀了儿子,那蒋老夫人再怎么阻拦,沈嘉树肯定也会让儿子认祖归宗,那她和云姵自然也能光明正大的入住沈公馆。
可她怀不上啊!
安云姵也知道这点,她皱了皱眉,突然看向安老太,一颗心突突的跳着有点紧张:“姑姥姥,你是不是有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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