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鸿飞打量了一下龙书案上的东西,扭头继续对付手里的烟草。
韩本用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铁制的小盒子,长方形扁扁的,只有四指来长、两指来宽,打开后里面还被隔成了三格,两个小点的格子里分别放着两块指头肚大小的火石,长一点的格子里放着几条白色的火折子。
韩本用双手托到任鸿飞面前:“这是小人从神机营的熟人那里讨要来的,这火石和火折子都是神机营最新的配备,十分灵敏耐用,以备小王爷不时之需,还请小王爷笑纳。”
任鸿飞伸手接过看了看,盒子十分精致,上面还雕刻着流动飘逸的云雷花纹,一看就不是普通神机营士兵能佩戴的,最起码也得把牌官级别的统领才有资格装备。
任鸿飞笑道:“这东西花了你不少心思吧,嗯,不错,本王很喜欢。”
任鸿飞看了看韩本用身上的暗青色细花纹锦服,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哎对了,你这么机灵,怎么到现在还是个力士,连个百户都没混上?”
韩本用心底暗暗苦笑,心道:“哪有容易啊?象你这种奇葩小王爷,几百年都难得一见。再说,这也是你投胎投的好。”
说到这里就得谈一下锦衣卫制度了,大家不要被电影骗了,一出现锦衣卫就个个佩柄绣春刀身穿飞鱼服,其实那全是电影的修饰,锦衣卫老大是锦衣卫指挥使,就一人,为正三品。
锦衣卫指挥同知二人,是从三品。
锦衣卫指挥佥事二人,是正四品。
锦衣卫镇抚使二人,是从四品。
十四所千户十四人,是正五品。当然,千户不一定就是管理一千名锦衣卫,真正的锦衣卫也就五千人到六千人左右,狱卒、随从大约也有几千名,这些不在锦衣卫序列之内。
副千户十四人,是从五品。
百户二十名,是正六品。
试百户二十四名,是从六品。
总旗三十六人,是正七品。
小旗四十八人,是从七品。
看似复杂,其实你按军、师、旅、团、营、排、班,这么捋下来就行了,现在的军衔更复杂,加上副职比这个还要多。
锦衣卫下属还有校尉、力士,对外有参某某事、校令,另有精通多国语言的翻译等,校尉、力士又被称为“缇骑”,而韩本用只是最低级的锦衣卫。
飞鱼服,这个最起码千户以上的级别才可以穿的,百户是白色官服、千户以上才能为红色,再往上那几个则穿的是斗牛服,上绣虬属兽斗牛,为一品官员的官服,还有种极其罕见的锦衣卫蟒袍,穿蟒袍戴玉带、为皇帝的赐服,除非立过大功中的大功,才会被皇帝恩赐,能获得这类赐服被满朝文武认为是极大的荣耀。
绣春刀是锦衣卫、御林军佩带的概念制式兵器,开始是由皇帝赏赐的功臣之刀,后来由于即好用又气派,明代中期才由军器局改造,成为锦衣卫、御林军的专属兵刃,兵和官的区别还有花纹与材质的不同。
或许有朋友会问,锦衣卫老大才正三品,怎么能穿一品官员的斗牛服呢?当然事情都有例外吗,锦衣卫作为皇帝直接指挥的特种部队,自然难免越级抓人,又为了显示自己对亲兵的厚待,所以并没有按照朝堂之上的传统等级。
锦衣卫指挥使下辖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北镇抚司主要负责皇宫安全以及消息传递,南镇抚司主要负责探秘、抓人、以及审讯,大名鼎鼎的昭狱就是南镇抚司的杰作,相对来说北镇抚司的地位要略高于南镇抚司。
好评电影《绣春刀》中的主角沈炼,以及他们的铁三角,官位都很低,沈炼在《绣春刀Ⅰ》中只是个总旗,比百户的级别还要低,大约相当于七品官,所以他们的衣服都是深色的。在续集中,沈炼的顶头上司陆文昭是千户,大约相当于五品官,本来并没有资格穿飞鱼服。但是明朝皇帝比较任性,经常破格赏赐亲信太监和亲信侍卫穿那些只有王公大臣才能穿的服饰。
任鸿飞瞥了韩本用一眼,淡淡道:“没事,你还年轻,才三十来岁,以后好好跟着本王,担保你十年之内升到千户。”
看着老神在在、像是在说买菜一样的任鸿飞,韩本用赶忙拱手道:“多谢小王爷栽培,小人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韩本用心里却在暗骂:“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以为自己是当今圣上了么。”这也不怪韩本用,这不是连升三级、这是连升七级。
看着明面上尊敬、暗地里腹诽的韩本用,任鸿飞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任鸿飞问道:“老韩,我爹爹没在这里吗。”
韩本用心道这不废话嘛,赔笑道:“太子殿下午膳后出去了,没说什么时辰回来。”
任鸿飞看似心不在焉的说:“是驾车出宫去了吧。”
韩本用一呆,心想他怎么知道的,嗫嚅道:“额、这个、这个小人不知。”
任鸿飞微微一笑:“行了,不勉强你了,刚才老四来过吧?哦,就是我四哥朱由模。”
韩本用忙道:“是、是,四王子就来转了一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任鸿飞点了点头,将放烟丝的锦囊和盛放火石火折子的盒子揣入怀里,起身告别:“嗯,我知道了,过几天再来和你聊聊。”
韩本用躬身相送:“小王爷慢走,恕小人无法远送。”
任鸿飞慢慢的踏出前殿大门,韩本用送至门口,随后返身关闭了殿门。
殿外的夕阳已被高大的宫厥掩盖,黄昏已经悄悄来临,在这匆匆俗世,万千风流人物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谁能登上成功的舞台,世事如棋,也许只有独倚黄昏,才能为沉重的心灵减压,才能抛却一切烦恼,抛去一切无奈与追逐。
任鸿飞痴痴的望着如血残阳,一面前行一面淡淡的自言自语:“大好头颅谁刀砍之,明天不知要有几颗人头落地?或许是庞保的,或许是刘成的,或许是朱常洛的,或许是朱由校的,也可能是我的。”
任鸿飞脸上浮现无尽的落寞:“明天又是带着曙光的黎明,而人生却都是残阳余风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