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单干后,发家最早的应属大姑家的大表兄——胡立德,大表兄家,住在圣水河北岸,与圣水村隔河相望。大姑父是圣水河公社人武部长,经常不在家。姑父很早就托关系给大姑买了台缝纫机,在生产队里,大姑就每天为大队里的村民缝缝补补,队里给大姑比较高的工分,家里有几亩地,但几个表兄都一直在念书,家里农活,在农忙时,基本上都是大姐和二姐去帮忙。
大姑家在我的心理,就是一个桃花源,那里的土地是沙土地,下雨过后,泥土上的水会很快渗没,赤脚走在上面,泥土不会沾脚,而我们村的土地是黄土地,每到下雨,小孩穿着胶靴在雨地里走时,经常会被泥土黏住胶靴,拔不出来,大姑家的主屋六间,院子靠西边是南北向的两间厨房,厨房门口有一颗梧桐树,在院子的东面栽了几颗开着四季花的树,开着红色,粉色、紫色的花,我一直不知道那花树叫什么名字,在院子南边是一块菜地,很大,菜园里载着梨树,枣树,柿子树,有一个葡萄架,有一片,栽着月季。大姑很会侍弄这块菜地。在主屋的后边是一块连片的竹林,竹子有小茶杯粗,六七米高,让我想起,苏轼说的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我们这北方大多数村庄,冬天看不到绿色,而这一片,确是那么的特别,那么充满生机,让我常向往,也是我现在一直想实现的居住环境。
胡立德很会捕捉商机,他看到大包干充分释放了人的潜能和干劲,粮食年年丰收,粮食加工将会大有发展,于是他就缠着大姑父去找变电所所长老王——王所长,帮他批台变压器,大姑父和王所长在文革时是死对头,王所长比姑父小五岁,那时是革委会主任,是造反派头子,姑父是保皇派头子,两派闹得很凶,互不相让。
姑父的脾气耿直,火爆。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几个表兄都怕他。让他去求老对头,他觉得脸上抹不开,在大表兄的软磨硬泡下,第二天上班,姑父还是拿起手摇电话,给王所长打了过去。
电话连续响了多声,这声音好像响了一个世纪,那天,姑父打电话时,王所长刚到隔壁办公室拿份文件,但这“长长”的等待让姑父滋生怨气,这老王还是这样和我过不去,电话也不接。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响起了声音。
你好,你找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很洪亮。
我找王所长。
我就是,你是?
我是胡正清啊!
啊老首长,您好、您好!
我讲今天早晨喜鹊在我家门口叫,原来是有喜事。
老首长,难得你还想到我。哪天请你喝一杯,象你老好好学习。
少给我贫嘴,姑父还是话里不饶人。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老首长,你太客气了。
你在地上划条道,我都的当河走。
你说吧,有条件全部办,没条件创造条件也给你办。
大姑父听到这里。
心里释然了。语气也缓和下来。
说:老王啊,真的请你帮忙,关照关照我大儿子。
什么事啊,老首长。
我大儿子胡立德想做农产品加工,需要买台变压器和机器,这不只有你能办,换别人也办不成,我就想到你啦。
老首长一句话,只要不违反制度,一切鼎力相助。
那太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老首长你客气啦。应该我请您。
老首长,你我都老啦,该放手了。
前天我有个朋友写了一段顺口溜,您老听听。
不知谁编的,太形象,太真实,六零年代人就是如此,入骨三分呀。
我乃六〇人,
生在穷村落。
炒菜不见油,
清汤一大锅。
喝水自己挑,
吃菜园子割。
雨天泥泞路,
刮风灰尘多。
学费三五元,
不怕孩子多。
放学没人接,
弟弟跟着哥。
排座分高矮,
个大上后桌。
上课背语录,
接着唱红歌。
同桌不说话,
哪敢送秋波。
女生跳皮筯,
男生扇烟盒。
铅笔二分钱,
小刀锯条磨。
冬天要捡粪,
休息掏厕所。
假期学习班,
几天就散伙。
祭扫烈士墓,
边走边唱歌。
作业自习写,
时常还逃课。
书中藏糖纸,
上课看小说。
雷锋好榜样,
还得写心得。
草原小姐妹,
事迹天天说。
沒有下水道,
泔水随处泼。
厕所要排队,
蹲位没有隔。
春天杨絮飞,
烦也沒有辄。
夏天大地绿,
到处好景色。
伙伴捉迷藏,
洗澡有小河。
秋天山里红,
蝴蝶蜻蜓多。
最爱榆树钱,
吃着甜甜的。
严冬下大雪,
北风如刀割。
铁丝滑冰板,
自钉小冰车。
小时盼过年,
从心往外乐。
青春己消逝,
往事己成昨。
帅哥变老头,
姑娘变成婆。
如今知天命,
人生有几何。
珍惜趁现在,
岁月任蹉跎。
生命虽无常,
精彩过生活。
人生皆财富,
想想都乐呵。
老首长,是到了该放手了,让立德这样六零的年轻人大干得时候到了,他们这代人受了很多苦。他们是未来的希望。我们呀,就到一边凉快吧!
姑父说“是啊,是该放手了”,明天我让立德去找你,你看着办,不要为难。能办的办,不能办的就直接拒绝立德,立德这小子想法就是野。
好,老首长,再见。
大表兄胡立德利用姑父的关系,就这样从龙兴公社变电站买了台变压器,拿着变电所写的介绍信,又到灵山县买回面粉机,脱稻机和榨油机,开始了农产品再加工业务,很快成了梧桐村的万元户。
上个星期天我从学校放学回来,迎面碰到坤叔,坤叔说:“大学生”回来啦。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还不是大学生呢,我才上初二,不过未来会成为大学生的”。
说起坤叔,这两年,坤叔在我们村就是个大明星,人称“万元坤”,你道为啥这样称呼,这两年风调雨顺,坤叔自分单干后,就在灵河湾里开始围网养鱼,又在灵河湾河道窄处,下了多到拦河**阵,两年下来,家里盖起青砖瓦房,买了台手扶拖拉机,第二年底,坤叔又到江西用汽车拉回几车鱼苗,卖给附近几个村刚开始养鱼的新养殖户,坤叔江西回来,路过南方一些城市,那晚,很多叔伯聚到坤叔家,坤叔讲着沿途的见闻,说“南方人很开放,在大街上的背角处,男人们就会掏出家伙当街小便,也不在意,男男女女的行人在他背后走着”,叔伯们听的出了神,头都伸向坤叔的方向。我们去的几个,憋的差点尿在裤子里,厕所又找不到,我们也学着人家,站在那就是尿不出。
听的叔伯们哈哈大笑,说:你不是很能的,这点阵势你就不行啦,真丢老家人的脸。
大家都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