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去世的那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才发生一般。
“是我来晚了。”冠荣华有些内疚着道。
老者摆了摆手,“不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是我那个儿子没有福气。”
“师妹来了?”
听到秦牧的声音传来,人们自发地让出一条道路。
“诸位好好休息!”冠荣华朝着众人微微颔首,抬步走向秦牧,“师兄忙吗?”
“师妹找我有事?”
看着冠荣华点头,秦牧领着她朝较少人去的后院走去,“师妹跟我来。”
来到后院,见四周没什么人,冠荣华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殿下身上的毒究竟是不是你下的?”
闻言,秦牧眉毛微挑,“师妹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慕胤宸下毒。”
冠荣华不想和秦牧兜圈子,直言道:“那毒是你下的也好,不是你下的也好,只是从今往后,那样的事儿不要再干了。”
“如今殿下为了全徐州百姓的口粮忙的焦头烂额,他已经将身旁的两个暗卫派了出去,你若是还想动手会简单很多,只是师妹希望师兄为了全徐州的百姓着想,不要再对殿下动手了。”
秦牧挠了挠头,笑着道:“师妹说什么呢?师兄是个医者,怎么会对人下毒?”
“如此最好!”
说罢,冠荣华转身走出后院。
看冠荣华走出后院,秦牧气得在那儿吹胡子瞪眼。
他想尽办法在慕胤宸泡茶的水中下毒,还不是为了给冠荣华出气。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感激他,反而还特地来告诫他不要再动手。
罢了,为了徐州城百姓的口粮考虑,他暂时就先不给他下毒了。
若是慕胤宸下次再敢轻薄师妹,他不会再向这次一样,轻轻松松地饶过他。
冠荣华走出后院,朝着重症区走去。
重症区的百姓和前几日想比,已经少了很多,如今只剩下七八人。
看守重症区的人是青竹。
她看到冠荣华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主动向前走了几步,迎了上去,“大……冠姑娘,你来了?”
想着陆长老嘱咐她不要将冠荣华药王谷的身份泄漏出去,即将脱口而出的大师姐被她立马咽了回来。
冠荣华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现在是青竹姑娘在这儿守着吗?”
看着青竹点了点头,冠荣华接着问道:“这几人都恢复得如何了?”
青竹拧了拧眉头,看向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几人,“你定下治疗瘟疫的方子,其他人用了都开始慢慢恢复,只有这几人用了没有半点气色,只是病情也没有继续加重。”
“陆长老和大师兄给他们几人把过脉,调整了一下方子,可是还是没有半点起色,想着去请你来瞧瞧,正巧你就来了。”
闻言,冠荣华面色一沉抬步走向离她最近的一个病患,抬手将两根手指放在他的腕脉上。
将此人的脉象查探清楚之后,立马站起身抬步走向下一个病患。
将重症区的几人腕脉全部探了一遍,冠荣华转身看向青竹,“陆长老现在在哪儿?”
“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应该在药房。”
“嗯!”冠荣华微微颔首,掀开重症区的帘子,朝着药房走去。
药房的大门没有关。
冠荣华走到药房门口,便看见陆长老正捧着一本书看,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陆长老!”冠荣华唤了一声,抬步走入药房。
见到冠荣华走来,陆长老喜出望外,立马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迎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青竹那丫头去找你了?”
陆长老将冠荣华扯了进去,没等冠荣华回答,继续道:“重症区那几个人,你看了吗?”
冠荣华点了点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听青竹说,他们的药方你和师兄调整过,能把药方给我看看吗?”
陆长老点了点头,转过身从书案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纸。
他一边将那张纸递给冠荣华,一边道:“这就是我和秦牧商量过后调整的方子。”
冠荣华将手中的药方仔细瞧了瞧,他们在她原本的方子上略微加重了一些药量。
冠荣华将手中的药方放下,问道:“那几人是不是好几天没有排便了?”
“哎呀!”陆长老惊呼着拍了拍额头,恍然着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们没有排便,毒素一直郁结于心,自然是无法恢复的。”
“我这就开一张帮助他们排便的方子,让弟子们熬了药,给他们灌下去。”
陆长老说着,立马回到案前,铺开一张纸,在纸上奋笔疾书。
见状,冠荣华嘴角一扬,微笑着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便回去了。”
“等等!”陆长老立马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我还有疑惑未解。”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冠荣华的动作更快,待他放下毛笔想要追上去,冠荣华已经走出了药房。
“崔蝶还在隔离区门口等着呢,等我下次来再和你一起研究研究。”
冠荣华的声音传来,陆长老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丫头总是喜欢糊弄我。”
陆长老口中虽然说这埋怨的话,但语气却充满了宠溺。
站在隔离区门口的崔蝶,见到冠荣华撩开隔离区的帘子,立马迎了上来,“小姐!”
冠荣华看到崔蝶的身影,微微有些惊讶,“我今天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还以为你还没来呢。”
冠荣华瞬间收敛脸上的表情,抬步朝着城主府走去。
崔蝶一边抬步跟上冠荣华,一边说道:“殿下让暗二请了很多人,我在那儿待着不自在,便早点儿来这儿等着你。”
想起慕胤宸不久前让暗二去请的那些人,冠荣华不禁心中升起一丝兴致。
冠荣华挑了挑眉,道:“走,咱们看戏去!”
说罢,加快脚步朝着城主府走去。
此时,慕胤宸正在城主府的客厅中,一双幽暗的眸子斜睨着厅上坐着的这些人。
无论自己好说歹说,这些人都不肯将储存的粮食按平价卖出,一口咬定铺子里没有存粮。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自己了。
这般想着,慕胤宸一双眸子微闪,看向厅中坐着的众人道:“诸位若是不肯将存粮售出,本王也没办法,只是若徐州城百姓吃不饱,定然会发生暴乱,届时你们的铺子恐怕也难免会受到牵连。”
其中一位小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拱手说道:“殿下,草民不过是米铺的一名掌柜,粮食和铺子中值钱的东西,早就被王员外带走了,铺子里实在是没有存粮了。”
男子话音刚落,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同样小腹便便两鬓斑白的男子,站起身拱手道:“殿下,徐州的灾情不光殿下记挂,我们亦是同样记挂,若是我们铺子里面有粮食,不用殿下开口,我们也会立马拿出来。”
他摊开双手,接着道:“无奈我们已经没有存粮了,若是殿下不嫌少,草民愿意将铺子正在售卖的粮食全部送给殿下。”
闻言,慕胤宸剑眉微蹙,抿了抿唇。
他们有的是老板,有的是铺子里的掌柜,皆是徐州的粮商大户,他们的话慕胤宸是一字不信。
去年秋收时,他们每家少说也囤了数十石粮食,就算是卖了一些,也还有十来石。
他们并非拿不出,只不过是想借着那些粮食,发国难财而已。
若是平时,这数百两黄金,买下几十石粮食也够了,只不过如今米价成百倍的上涨,这些黄金也只够买几石的。
“几位既然拿不出粮食,本王也不好勉强你们,那也只好将你们铺子里剩余的粮食按平价买回。”
慕胤宸深邃的眸子危险眯起,薄唇亲启:“若时让本王知道你们之后还高价售卖粮食,本王定会命人将你们抓起来,上报朝廷,让皇上定你们的罪。”
他们既然敬酒不吃,他便也只能和他们来硬的了。
“这……”
慕胤宸的话,让他们略微迟疑。
先前那名米铺掌柜闻言,立马拱手道:“殿下也是一心为了徐州百姓着想,草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王员外早就在家中藏了将近数十石粮食,他出逃之前嘱咐草民,定要等到粮价升到最高时,再将粮食拿出来卖,如今恐怕还有二十石。”
“草民不过是铺子里的掌柜,不敢做主,该如何行事草民全听殿下的。”
他不过是一个米铺掌柜,犯不着为了这事硬扛着,左右那些粮食也不是他的。
慕胤宸嘴角微扬,瞬间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转眸看向身边的暗一道:“你去和这位掌柜登记下,还有多少余粮,全部按照平价收过来。”
暗一抱拳称是。
“你尽管将真实的余粮报出来,若是你的老爷回来后为难你,你尽管让他来找我,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孙掌柜连忙称是,站起来将真实余粮如实报给暗一。
“既然掌柜已经如实报上,便先回去吧,别让家中老小久等了。”
闻言,孙掌柜立即拱手道:“多谢殿下,草民就先告辞了。”
坐在他旁边的老者,见他报出余粮,便能安然离去,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心中有了主意。
他站起身拱了拱手,道:“殿下,草民也愿意将铺子里的存粮全部平价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