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春风拂面,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
武阳城的某座古朴大宅,两扇洞开的朱漆大门和上方的宅院牌匾全都扎满了白色素花,沿着大门口向宅院里面,一字排开的两列花圈,一路摆到了灵堂门口。
灵堂是由一座宽敞得如同广场般的大厅布置而成,灵堂大门外的大院,沿着道路两侧搭起了一长串的流水席,上面早已坐满了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功夫在身的练家子,大多数都是听说柳家举丧,过来吊唁示好,顺便吃上一顿的普通武者,武贲以上的好手基本没有。
日上三竿,络绎而来的吊唁者越来越多,一个披麻戴孝的柳家仆人站在灵堂门口,不断地高声唱喏,报出来的每一个名字,全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武阳城天宝行当家,米朵儿携米穹大师到访!”
“赵家家主,赵烈侯携弟赵烈风,赵烈光来访!”
“沈家家主,沈天宁携沈家大长老,四长老到访!”
外面流水席上,听着这些耳熟的名字,坐在那里的武者们酒足饭饱之余,不禁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看那个就是天宝行的米朵儿,这女人穿着一身素白,反倒显得越发勾人了,真不愧是武阳城的第一尤物啊!”
“别说死掉的柳随云面子还真不小,天宝行的二个当家人物可都亲自登门了!”
“柳家毕竟是武阳城四大家族之一,老家主出殡大葬可是大事,没看到吗?沈家和赵家的家主都来了,待会崔家想必也会派人前来,也不知道崔城主会不会来,他可是有好些日子没出现了?”
“听说最近崔城主在闭关,连城主府的命令都是白马营的崔永河发布的,想必不会来吧?”
“不管崔家是谁带队前来,起码武阳城内稍微有点名气的势力差不多都来了,柳家的葬礼还真是风光啊?!”
“似乎有点不对劲啊?柳老爷子一死,柳家只剩下了家主柳乾阳一个武侯,根本没法和其他几家相提并论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势力前来吊唁?”
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之时,就看到大门口走进来一队人马,当先居中的是一个威严老者,左右跟随着一男一女,也都气势不凡。
一行人等还未走到灵堂,队伍中早已有人递上了拜帖,顿时响起了一道嘹亮的声音,“城主府,崔城主率白马营崔永河,张思雯到访!”
听到这声音,外面的流水席不禁一阵喧嚣,坐着的众武者热烈的谈论起来。
“崔城主想不到,他竟然亲自来了,柳家的面子可是够大啊!”
“我听说柳家主的女儿柳疏影已经许给了崔家少主崔少英,看来消息是真的?否则,凭柳家的现状,可没法惊动崔城主的大驾!”
“崔少英可是未来的武阳城主,现在居然成了柳家的女婿,有了这样一层关系,纵然一时势弱,柳家倒也不用担心有人敢捻虎须了!”
“城中的其他势力想必事先都得到了消息,这才会一起前来给柳家捧场的吧?”
“崔柳联姻,加上本就抱崔家大腿的赵家,三家联盟的话,沈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说的不错,看来武阳城要变天了,说不定明天城中的四大家族就变成了三大家族!”
“那也未必,现在沈家蒸蒸日上,百草堂打得芝王阁都要关门了,想要扳倒沈家可没那么容易!”
灵堂之中,坐着的全都是武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实力不凡,外间的议论纷纷,自然都一字不拉地落入了他们的耳中,顿时看向沈家众人的目光透出了不同的趣味。
“柳家主,节哀顺变!”
此刻,崔永山已经敬完了香,接受站在一旁的柳乾阳和他身后跪着守灵的柳家众人还礼之后,走到了旁边一排座位的上首位置,坐了下来。
接下来,轮到崔永河敬香,只见他走到香案前方,对着一旁的柳乾阳一拱手,道:“柳老爷子一生炼药救人,声名远播,不过平时有如神龙,不见首尾,我都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不知道柳家主能否让我瞻仰一下前辈遗容,以表哀思。”
“什么?!”
在场的诸人闻言脸上神色各异,大多数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跪在棺材边上守灵的柳家诸人更是满脸愤恨。
虽然,崔永河的话语说得好听,但是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谁不知道他是想要开棺验尸,看看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不是柳老爷子。
如今的灵堂,武阳城各势力的重要人物济济一堂,崔永河居然当众提出这种要求,显然是没把柳家放在眼里。
“是啊!想必在座的很多后辈都没见过老爷子,让大家瞻仰一下遗容,表达心中的敬仰,也是好事。”
看到柳乾阳脸色变幻,一时没有开口,一旁坐着的赵烈候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还不等柳乾阳发话,跪在他身后的一个少女抬起头来,樱唇轻启,替他做出了回答,“既然崔三爷和赵家主都想要瞻仰爷爷的遗容,便请看吧?!”
说话的少女一身素缟,不施粉黛,更显出了她的清丽容貌,在座的全都认得正是柳家大小姐,柳疏影。
说完,柳疏影伸出手去,轻描淡写地搭到了身旁的棺木下方,顿时让沉重的棺木后侧翘起,旋即又听“嘎吱”一声,棺盖微微向上一跳,然后向下滑落触地,露出了里面躺着的鹤发老者,栩栩如生。
“哦!想不到,这个丫头的修为居然到了举重若轻的程度,不过功夫再好,还是要成为我们崔家的人。”
看到这一幕,崔永河不禁眼瞳一缩,旋即想到待会崔永上要提及的事情,脸上不禁隐隐露出了一丝暧昧怪笑。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线香,对着棺木里面的老者弯下腰去,“柳老前辈安息!”
片刻之后,随后的崔家众人纷纷敬香完毕,柳随云的棺木也再次盖上,随着柳乾阳带领柳家众人还礼完毕,整个灵堂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场中的目光,大部分都若有若无地投射到了满脸含笑的崔永山身上,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崔永山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正戏来了。”
见状,在座的众人全都精神一振,沈天宁和身边的两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点点头,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接下来,崔永山朗声笑道:“既然今日济济一堂,我就请各位做个见证,替小儿崔少英向柳家主之女柳疏影提亲,两家皆为秦晋之好。”
“恭喜柳兄,崔少城主英雄了得,位列天鸣榜第二位,是天水郡年青一代的翘楚,有此佳婿,夫复何求啊!”
“是啊,崔柳两家联姻,的确是武阳城的大喜事!”
闻言,赵烈侯兄弟立刻站了起来,上前连连恭喜。
有他们带头,其他来访的宾客不少也走上前去,朝着柳乾阳恭喜起来。
“诸位,我有话说!”
一片恭喜声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厉女生,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都投向了从地上站起的素缟少女。
走到大厅之中,柳疏影面向灵位猛然跪下,话语决绝,“爷爷生前对我疼爱异常,我难以回报,愿为他守灵三年!”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柳疏影的决定,等于是当众拒绝了提亲,彻底打了崔永山的脸。
“丫头,你说什么?”
闻言,崔永河一步踏出,一股冲天气息压向了跪在那里的柳疏影。
与此同时,崔永山眼中射出二道精光,投向站在一边的柳乾阳,冷冷道:“柳兄,你怎么说?!”
“这个?老爷子生前的确对影儿疼爱有加,祖孙感情深厚,影儿想要尽孝道,也是发乎内心,我身为父亲也只有答应。”
柳乾阳脸上现过一丝挣扎之色,旋即走上前一步,朝着崔永山,正色道:“城主,只能抱歉了。”
“哈哈哈。”
这时,沈家众人所在的座位上传来了一阵大笑声,沈天宁轻捋长须,含笑道:“至孝至亲,柳兄你可是生了一个好孩子啊三年之后,不如我们亲上加亲,把你女儿嫁入沈家如何?”
话音刚落,坐在沈天宁身边的四长老也呵呵一笑,连声附和,“家主说得不错,柳家主的外甥沈白丹武双修,可谓真正的天才人物,而且和柳姑娘青梅竹马,可是十分般配!”
“嘿嘿,果然沈家和城主府杠上了。”
听到沈天宁发话,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会心一笑,吊唁至今,沈家一直没人说话,现在家主一开口就和城主府针锋相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看来马上就会有一场龙争虎斗的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