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使笑容可掬。“好样的,阿博,请允许我对你的不断成功也表示一下衷心地祝贺。你最后一次到波兰是在什么时候?”他问道。
“我只回过老家一次,在几年前做过一次短暂的访问,”阿博说。“打那之后我就盼望着重返故土。”
“嗬,你将是凯旋而归,”弗莱彻?沃伦说。“你对我们在华沙的大使馆熟悉吗?”
“不,我不熟悉,”阿博承认。
“楼房不错,”伯纳德爵士说。“只要想到作为殖民地的波兰人民直至二次大战后才在欧洲获得立足之地,那座使馆也就够气派了。不过膳食糟糕得吓人。我想你在这一方面会做出改善的,罗斯诺夫斯基。你将来一定要在华沙建一座男爵旅店,这是你唯一能为他们做出的贡献。作为一个过去的波兰人和大使,这也是他们对你的最起码的期望。”
阿博安然自得地坐在那里,笑盈盈地欣赏着伯纳德爵士的不甚高明的俏皮话。他发现自己比平时多喝了一些葡萄酒,想起来,自己的一切还有这世上的一切都令他遂心如意,优哉游哉。现在看来,这项任命已成定局,他巴不得立刻飞回美国,将此好消息告诉弗劳伦蒂娜,她定会为自己感到万分自豪。他随即做出决定,一到纽约就去订一张去旧金山的机票,到了那里他要与她既往不咎,和好如初。这是他几年来的夙愿,现在终于有了实现它的借口。不过,他得强迫自己对凯恩家的小子表示出好感来。对了,以后不能再叫他凯恩家的小子了。他的名字是什么——理查德?是的,是理查德。阿博做出这种决定之后,马上觉得重负顿消.心爽气清。
在三位男士一同回到待在大客厅里的夫人们那里去的时候,阿博赶上几步,触了触英国大使的肩头。“我该回去了,阁下。”
“是回男爵旅店吧,”伯纳德爵士说。“让我陪您去上车,亲爱的伙计。”
大使夫人在门口向阿博道晚安。
“晚安,罗伯斯夫人,谢谢您的款待,今晚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夫人微微一笑。“我晓得我不该打听公事.罗斯诺夫斯基,但请接受我对您任命的衷心祝贺。您作为美国的高级代表重返您的诞生地,一定会感到万分自豪的。”
“是这样,”阿博简单地回答。
伯纳德爵士陪着阿博向等候在英国大使馆大理石台阶下的汽车走去。司机打开车门。
“晚安,罗斯诺夫斯基,”伯纳德爵士说,“并预祝您在华沙遇到好运。另外,但愿您对在英国大使馆吃的头一顿饭能感到满意。”
“实际上这是第二次了,伯纳德爵士。”
“您过去来过这里,老伙计?”我们查看过以往的客人名册,并未发现您的名字。”
“那上面没有,”阿博说.“上回我在英国大使馆用晚餐是在厨房里吃的,我想名册上不会包括在那里就餐的人,但那顿饭是我许多年中吃得最香的一回。”
阿博面挂着微笑钻进汽车的后排座位。他看出来伯纳德爵士陷入迷惑之中,不知是信他的话好还是不信他的话好。
在汽车驶向男爵旅店途中,阿博一面用手指敲击侧面的玻璃窗,一面哼着小曲。他希望明天一早就赶回美国去、但又不能取消明天晚上应邀去美国大使馆与弗莱彻?沃伦共进晚餐的计划。“老伙计,未来的大使尽干这种苦差事”——他耳边仍然回响着伯纳德爵士的这句
话。
美国大使馆的晚餐,结果同样令人销魂欢欣。阿博在客人们的催促下讲述起他是如何在英国大使馆吃的那第一顿饭。实情道完之后,众人都以惊异崇敬的目光瞧着他。他弄不请楚有多少客人真正相信他差点被砍掉一只手的故事,但他们都对那只银手镯赞叹不已,并且,这天晚上,人人都你他为“阁下”。
第二天阿博很早起床,准备飞回美国。所乘的DC-8型飞机在贝尔格莱德降落,他被耽搁在那里达十六个小时之久,等特那架飞机的检修。别人告诉他,是起落架出了毛病。他坐在机场候机厅,呷着难以下咽的南斯拉夫咖啡。昨天还在英国大使馆享受过一顿美餐,现在却在一个共产党控制国家的快餐摊上端起份饭来,这种突然变化引起的思想反差永远不会从阿博的脑海完全消失掉。飞机终于起飞了,但又在阿姆斯特丹延误下来。这一次乘客们被迫换机。
阿博这一路差不多用了三十六个小时才终于飞到艾德怀尔德机场。他已疲顿不堪.连走路的气力都快没剩下。当他走出海关的大门,他实然发现自己被新闻记者们包围起来.相机的闪光灯频频亮起,快门咔嚓直响。他脸上马了露出笑容。心想,定是任命正式宣布了!现在是出自官方。他停顿了—下,尽量把胸膛挺得高些,以庄重威严的姿态缓缓向前迈步,也好掩盖往那条跛行的腿。在这群摄影记者你推我搡毫不客气地抢镜头的时刻,却到处找不到乔治的影子。
后来,他终于在人群的边上望见呆立的乔冶,他的面色如同死尸一般。阿博的心猛然一沉,试图拨开人群的障碍朝他走去,这时,一名新闻记者根本不是问他作为头一名波兰裔美国人被任命为驻华沙大使的感受怎样,却高喊道:“你对有关指控能做何回答?”
相机的闪光灯在继续闪烁,各种问题接二连三地问起。
“罪名成立吗?罗斯诺夫斯基先生?”
“你一共给了奥斯本多少钱?”
“你要否认对你的指控吗?”
“你回美国是来接受审判的吧?”
尽管阿博一句话设说,但记者们们在他们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后来,他朝这帮人大吼一声:“你们让我出去!”
乔冶挤进人群,设法拉住阿博,将他从团团包围中拽出来,急急忙忙推进等在道旁的凯迪拉克轿车。阿博弯下身子,双手抱头,躲避着摄影机上发出爆响的闪光灯泡的强光。乔治向司机高喊开车。
“是到男爵旅店吗,先生?”司机问道。
“不,开往东五十七街罗斯诺夫斯基小姐的公寓!”
“为什么?”阿博问。
“男爵旅店里已经挤满新闻记者。”
“我真是被搞得晕头转向了,”阿博说。“在伊斯坦布尔他们待我就像待已被任命的大使一样,可是回国—看,我竟成了罪犯!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治?”
“您是听我介绍全部情况,还是等您见了您的律师再说?”乔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