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便对非洲、野餐具、炒豆、军毯、蝇拍之类变得厌烦起来。在西部沙漠地带发生了一两次令人振奋的小型摩擦——从前线回来的人确实这么说的,尽管在他将饭送到前沿时常常听到枪响,但他从未见到真正的战斗场面,这反倒使他更加恼火。一天,令人激动的消息传来,克拉克将军的第五集团军将被派往南欧。阿博期待着,但愿这一次能获得重返波兰的机会。
第五集团军在美国飞机的直接掩护下乘登陆艇在意大利海岸登陆。他们遇到了顽强抵抗,先是在安鲁齐,后来在蒙特卡西诺,然而阿博一直未能参加战斗,他开始担心可能等不到他真正打上一仗,战争就要结束。但他始终也未想出什么办法可以使自己进入战场。当他晋升为中校而被送往伦敦待命时,他的参战机会甚至变得更为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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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攻日(代号D日,为1944年6月6日同盟军队开始进攻西欧的日子——译者注)到来,同盟军开始大举挺进欧洲,席卷法国,在1944年8月25日解放了巴黎。当阿博与自由法兰西士兵一道跟随着戴高乐将军行进在爱丽舍田园大街上作为英雄受到人民夹道欢迎时,他留神视察一番这座依然美丽壮观的城市,在心中选定了将来在法国修建的第一座男爵旅店的确切地址。
同盟军继续前进,突破法国北部与德国接壤地区的防线,最后向柏林挺进。阿博被派到第一集团军奥马尔?布雷德利将军手下任职。食品主要由英国运来,当地基本没有供给来源,因为,德军在撤退前已将一座座城市彻底破坏,同盟军占领时它们均变作一片废墟。每当阿博来到一座新城市他能在几小时内把城市残留的食品供应点全部征用下来,而这时其他的美国军需主任们还未搞清到何处去寻找面包房呢。英国和美国的军官们总喜欢跑到第九装甲师来吃饭,他们都莫名其妙,这个第九装甲师是怎么设法得到如此出色的供给。有一次,乔治?史密斯?巴顿将军来与奥马尔?布雷德利将军共进晚餐,阿博被介绍给这位以总是挥舞着安有象牙枪把的*率领部下冲入战场而闻名遐迩的巴顿将军。
“在整个这场该死的战争中,这是我吃到的最好的一顿饭。”巴顿说。
到1945年2月,阿博穿上军装已经三年,他清楚地看到这场战争再打不了几个月就要结束。布雷德利将军不断向他送来庆功信和一个接一个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奖章,让他装点业已变得沉重的军服。但这并无用处。阿博还是一个劲儿地乞求将军让他去参加战斗,哪怕只有一次也成,可是布雷利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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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博带领着食品卡车开往前沿,尽管向作战部队分发饭菜的任务应由下级军官担当,阿博却经常亲自去执行。像他经营自己的旅店那样,他从来不让自己的部下知道他下次行动的去向及时间。
三月的一天,盖着军毯的担架接连不断地被一批批抬入军营、这立刻使阿博产生了一种试图去前沿看看究竟的欲望,最后他看着一直朝里边运来的尸体竟然没完没了时,便实在再忍受不下去,阿博把自己手下人召集起来,亲自组织起十四辆食品卡车。他随身带领着一名中尉,一名军士,两名下士和二十八名二等兵。
到达前沿虽然只有三十多公里、但这天上午车辆的行进速度特别缓慢。天下着瓢泼大雨,阿博冒雨驾驶着头一辆卡车在浆深泥厚的道路上奋勇前进——这使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巴顿将军的派头!他有好几次不得不停在路边,给从前沿开回军营的救护特遣队的车队让路。阿博想给伤员先填饱肚子,以为他们不过是受了一些轻伤,但他们大都奄奄一息,只能偶尔点点头,挥挥手以表示他们还活着。在泥泞的道路上每向前推进几公里,阿博就越来越清楚地感到在雷马根一带发生了大战役,他顿时觉得心脏的跳动加快。他知道这一次他可真的要参加战斗了。
最后,他来到指挥所,只听得敌人的枪声就在不远的地方响着,当他看到一副副担架还在不知从何处抬来尸体和受伤的战友时,他痛心疾首地捶起自己的大腿。阿博抱恨自己对尚未变成历史的真正战争一无所知。他甚至怀疑可能《纽约时报》的读者都要比他知道得多。
阿博带领车队在野战厨房停下来,他跳出卡车,抬起胳膊遮挡大雨,但当他想到就在几公里之外他的战友们正冒着枪林弹雨时,顿时觉得羞愧起来。他开始指挥卸下100加仑的汤,一吨腌牛肉,200只鸡,半吨黄油,三吨土豆和100听10磅装炒豆罐头——外加必不可少的K级份饭——随时准备配給奔赴战场和刚从前沿撤下来的战士。阿博到炊事员帐篷里一看,发现里面摆满了长桌和空凳子。他留下两个厨师长准备饭菜,让杂务兵开始为1000来颗土豆削皮。然后走出去寻找指挥官。
阿博直奔约翰?伦纳德少将的帐篷而去,想搞清战况究竟如何,身边继续过着躺着已阵亡或快要咽气的战士的担架。在通常情况下,看见这些肢体不全,血肉模糊的伤员,任何人都会感到恶心,但现在这里是雷马根战场,伤员的惨状已变成司空见惯的景象。阿博刚要迈进帐篷,伦纳德将军在助手陪同下冲出来。他一边与阿博交谈,一边继续朝前走。
“我能帮你什么,中校?”
“按照昨夜命令的要求,我已开始为您的大队准备饭菜,先生。战况——?”
“中校,你现在用不着为饭菜麻烦了。今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第九师的伯罗斯中尉在雷马根北面发现了一座未被炸毁的铁路桥——鲁登道夫大桥——我下令必须立即冲过桥去,要竭尽全力在河东岸建立起一个桥头堡。到目前为止,德国人在我们到达这里许多天以前,已经彻底炸毁穿越莱茵河的其他所有桥梁,所以我们不可能停下来吃午饭了,一定要在他们破坏这座大桥之前冲过去。”
“第九师冲过去了吗?”阿博问。
“当然过去了,”将军回答。“但他们在到达远岸的树林地带时遇到顽强抵抗。先遣排中了埋伏,天晓得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所以,您还是先把食物收起来好了,中校。我现在的唯一兴趣是想看到有尽可能多的战士活着回来。”
“有什么任务我可以协助完成吗?”阿博问。
战斗指挥官停下脚步,审视这位胖中校片刻。“有多少人属你直接指挥?”
“一名中尉,一名军士长,两名中士和二十八名二等兵,包括本人共三十三人,先生。”
“好。带着你的人去战地医院报到,把你们能找到的阵亡和受伤的人员全部运回来。”
“遵命,先生,”阿博说完一路跑步回到战地厨房,他看见他手下的士兵大部都正坐在一个角落里抽烟休息,阿博走进帐篷时他们竟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