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史蒂文斯旅馆的路上，阿博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住扎菲娅的手。扎菲娅问他这样开车是否安全，他印象很深，她问时眼睛里分明闪着撒娇卖乖的目光。阿博给逗乐了，把手收回到方向盘上，一直将车开回旅馆，再未去拉扯她。
“你明天有时间来见我吗？”阿博问。
“但愿能，阿博，”她说，“说不定到时候您就成我的老板了。不管怎样，祝您好运。”
阿博暗自笑了，目送着她走进后门，不知道等明天有了结果真情大白之后，扎菲娅到底会怎么想。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至在服务人员进出的门洞里完全看不见她为止。
“副经理，真有趣！”阿博说完，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钻进被窝，一边揣摩起明天上午柯蒂斯?芬顿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消息。他将枕头甩到地板上去，设法把扎菲娅的影子赶出脑海。
次日，还不到五点钟他就醒了，当他打电话叫服务员送来早版《论坛报》时，房间里还很昏暗。他将金融版细读一遍，研究了一下目前的动向，然后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到按时七点钟开门的餐厅去吃早饭。扎菲娅今早没在主餐厅服务，但脸上长粉刺的那位小伙子在那儿。阿博立刻觉得这是个坏兆头，早饭后他回到住室，可惜他不知道，五分钟之后扎菲娅也去上班了。他系好领带，对着镜子至少检查过二十回，然后又看了看手表。他估算一下时间，如果慢慢走去，到达银行时正巧能赶上他们开门。实际上，他早到了五分钟，不得不绕着那个街区又走上一圈，随意浏览着商店橱窗里的贵重首饰，收音机和手工精制的西装。什么时候他也能买得起这种衣服穿呢？他暗想，待他绕回银行时已是九点过四分了。
“芬顿先生这会儿没空。您是过半小时再来，还是在此等候？”秘书问道。
“我一会儿再来，”阿博说，他不想表现出过于焦急的样子。
这是他来芝加哥之后感觉最长的一段三十分钟。他细细地研究起拉萨尔大街上的每—座橱窗来，甚至包括女装商店，这使他想起了扎菲娅，心中又涌出一阵欣喜。
待他返回大陆信托银行时，秘书通知说，芬顿正在等着他。
手心捏着一把汗的阿博走进了银行经理的办公室。
“上午好，罗斯诺夫斯基先生，快请坐下。”
柯蒂斯?芬顿从写字台里拿出一个卷宗。阿博看见卷宗表皮上写着“机密”的字样。
“喏，”这老头开始讲，“我希望您听到我的消息会感到高兴的，该委托人有意购买那十座旅馆，而且有几个我认为对您十分有利的条件。”
“我的上帝！”阿博叫道。
柯蒂斯装作没有听到他的惊呼，继读说：“实际上，是最为优惠的条件。他负责拿出所需的２００万美元来清还勒鲁瓦先生的债务，与此同时他将与你一同组建一个新的公司，其股份四六开，他占百分之六十，您占百分之四十。您的四成股份是八十万美元，可以暂时认作新公司给您的一笔贷款，这笔贷款定于十年之内偿还，利息为百分之四，可以从公司每年的利润中按此比率扣除。这就是说，假设新公司在某一年创利十万美元，其中四万美元即可抵入您的八十万美元贷款，外加百分之四的利息。如果您可以在十年内还清八十万美元的贷款，您将获得一个一次购买权，再用三百万美元将该公司剩余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买去。如此办来，不但我主顾的这笔投资能够获得头等收益，而且他为您提供了一个掌管里奇蒙集团大显身手的机会。
“除此以外，您每年还可以得到一笔五千美元的薪金，并且由您担任此集团的董事长，以确保您将这些旅店的日常经营完全控制起来。您将依照要求只向我通报财政情况，我已受我委托人的委托担当直接向他汇报的任务，他还请我代表他的利益参加新里奇蒙集团的董事会，我非常乐意照此条款行事。我的主顾不愿亲自参与这笔交易，正如我过去提到的，这次买卖很可能与他的职业利益发生矛盾，这一点我看您定能完全理解。他还坚持希望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企图查明他的身份，他将给您十四天的时间来考虑这些条件，这些条件将不得再讨价还价。因为他认为——我也完全同意——他提出的条件已经再优惠不过了。”
阿博听后一时说不出话来。
“罗斯诺夫斯基先生，您好歹要表个态嘛。”
“我不必用十四天时间再做出决定，”阿博终于说，“我现在就接受您主顾的条件，请代我向他表示感谢，并转告他，我一定尊重他隐名匿姓的要求。”
“这太好了，”柯蒂斯?芬顿说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怪笑。“好，还有一些小问题。该集团所有旅店的账目将由大陆信托银行的分支机构管理，总账将放在我的办公室，由我直接控制。因此，我将作为新集团旅馆业公司的一名董事每年收取一千美元的酬金。”
“我很高兴您在这笔交易中也能获得一定利益。”阿博说。
“您说什么？”银行家说。
“我很高兴能与您一道工作，芬顿先生。”
“我的委托人还存入本银行２５万美元，以作为今后几个月整顿那些旅店的日常经营开支。这也算一笔贷款，利息百分之四。您可以想想这笔资金是否能满足您眼下的需要。我看，如果您能证明这２５万美元已经足够用了，您在我的主顾眼中的威望定会进一步提高。”
“我将在大脑中铭记住这一点，”阿博一本正经地说，尽量模仿这位银行家的说话风格。柯蒂斯?芬顿打开写字台的一个抽屉，拿出一只长长的古巴雪茄。
“您吸烟吗？”
“吸的。”阿博说，但他从没吸过雪茄。
阿博沿着拉萨尔大街走回史蒂文斯旅馆时咳嗽了一路。在他走进旅馆时，戴维?马克森正彬彬有礼地在门厅里站着。阿博掐灭吸了一半的雪茄，喘过一口气，迎面向他走去。
“罗斯诺夫斯基先生，今儿上午您好像有什么喜事呀。”
“是的，先生，遗憾的是我不能为您担任这个旅馆的经理了。”
“我也感到很遗憾，罗斯诺夫斯基先生，但坦白地说这消息并未出乎我所料。”
“谢谢您的一片好意，”阿博说，他说这句简单的话时，尽量在语气和表情上带着更深一层的情感。
他离开戴维?马克森，走进餐厅去寻找扎菲娅，但她已经下班。阿博乘电梯回到自己房间，重新点燃那半根雪茄，轻轻地吸进一口，然后给凯恩-卡伯特银行挂电话。秘书直接给他连通了威廉?凯恩。
“凯恩先生，我已经有可能为自己筹集一笔所需的资金来接管里奇蒙集团的所有权。大陆信托银行的一位名叫柯蒂斯?芬顿的先生今日晚些时候将与您联系，向您提供详情。因此没有必要将这些旅店拿到公开市场上去拍卖了。”
一阵短暂的停顿。阿博得意地想，这消息一定使威廉?凯恩羞不可当。
“谢谢您将情况通告了我，罗斯诺夫斯基先生。我由衷地祝贺您终于找到了支持者。愿您将来一帆风顺。”
“凯恩先生，我对您可做不出这样的祝愿。”
阿博撂下电话，躺在床上畅想起来。
“有朝一日，”他对着天花板发誓，“我要买下你这座混账银行，逼着你也从旅馆十七层的住室里跳出窗外。”他又拿起耳机，请转换台的小姐给他接通西方宏大灾害保险公司的亨利?奥斯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