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支出加上我们的收费,共计为二百零二英镑一先令八便士。这样,您的信用卡上就只剩下七十英镑十六先令六便士。”
她把报告单念了一遍。
“是的,”亚当答道。他没有告诉她,一旦他妹妹来兑换了她的支票,他实际上就只剩下二十英镑十六先令四便士了。他希望外交部这个星期就给他发工资,否则他又得勒紧裤带过一个月。当然,除非……
他当着出纳员的面在十张旅行支票的顶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五百九十四法郎和五十英镑现钞。这是他第一次一下子取这多的钱出来。
公共汽车又驶了一程之后,把他带到了英国欧洲航空公司在克伦威尔路售票处。在那儿,他请一位姑娘为他预定一张到日内瓦去的往返机票。
“头等舱还是经济舱?”她问。
“经济舱,”亚当答。想到竟有人以为他会坐一等舱,他感到很可笑。
“请付三十一英镑,先生。”亚当用现钞付了机票钱,然后把票放进了贴身的兜里。下午,他给海蒂挂了个电话。她同意八点到切尔西饭馆和他共进晚餐。但在去吃饭之前,亚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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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夫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是我,”他说。
“早安,罗曼诺夫同志。我是梅里奈克,大使馆的二等秘书。”
“早安,同志。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是有关彼得洛娃同志的事情。”罗曼诺夫想到她如今还躺在卫生间里,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自从你报告她失踪以后又碰到过她吗?”对方问道。
“没有,”罗曼诺夫答道,“她昨晚也没回房间睡觉。”
“明白了,”二等秘书同志说道,“这样一来,你对她叛逃的怀疑现在看来是真有可能了。”
“恐怕的确如此,”罗曼诺夫说道,“我准备一到莫斯科就马上向上级做一个全面的汇报。”
“是的,那当然,少校同志。”
“二等秘书同志,我还将向他们说明,为了帮我处理这一问题,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谢谢你,少校同志。”
“只要发现任何能说明她在何处的线索就立刻向我汇报。”
“那当然,少校同志。”
罗曼诺夫挂上电话,走进了隔壁的卫生间。他低头望着蜷缩在浴盆里的尸体,只见安娜的眼珠已经暴出了眼眶,她的脸扭曲了,皮肤已变成了死灰色。他朝调查员的尸体上扔了一条浴巾,将她的头盖住。锁上门之后,他走进自己的卫生间,冲了好半天的淋浴。
他只在腰间束了一条毛巾就坐到床上。他拿起电话,吩咐送早餐来。十五分钟后,早餐送了进来,这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他喝了杯桔汁,又吃了些羊角面包,然后就立刻回到电话机旁,努力想回忆起旅馆经理的名字。正好在接线员说出“早安,先生”时,他想起来了。
“请接雅克。”他直截了当地说。片刻之后,他听到了经理的声音:“早上好,罗曼诺夫先生。”
“我有一个十分微妙的问题需要麻烦您帮忙。”
“我将一定尽力而为,先生。”对方答道。
“我手头有件十分贵重的东西想存进银行,可我不愿……”.
“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处境,”经理先生说道,“我怎样才能帮上您的忙呢?”
“我想要个大点儿的容器盛这件东西。”
“洗衣筐够大吗?”
“倒是挺理想,但上面的盖子结实吗?”
“哦,当然结实,”雅克答道,“我们经常沿着洗衣滑道把它们抛到楼下去。”
“那好极了。”罗曼诺夫说。
“我们待会儿就把它送到您那里,”雅克说,“我派一位搬运工去帮您的忙。我建议您从运货的电梯里把它带下去,这样保证没人能看见你离开这里。”
“您考虑得真周到。”
“要为您派辆车吗?”经理问。
“不必了,”罗曼诺夫说道,“我——”
“那我就为您叫辆出租车吧,您什么时候用车?”
“半小时之后。”
“二十分钟后,您将看到它停在货物的入口处。”
“您真帮了我个大忙,”罗曼诺夫说道,他又补充了一句:“国家银行行长对您的赞誉并未言过其词。”
“您太客气了,罗曼诺失先生,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那就请您费心事先给我准备好账单,这样就不会耽误时间了。”
“那当然。”
罗曼诺夫放下听筒,真希望自己能将这种服务方式引进到莫斯科去。接着,他又拨了两个市内电话,他的两次要求都立刻得到了答复。当他第三次放下听筒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扣门声。他快步上前打开房门,只见走廊里站着一位年轻的搬运工,他身旁是一只大洗衣筐。年轻人礼貌地朝他微笑,罗曼诺夫只对他点了点头,就把筐子拖进屋里。他吩咐那小伙子道:“等出租汽车一到,就请立刻回到这里来。”搬运工对他微微鞠了一躬,但没有说话。
搬运工刚一离开,罗曼诺夫就立刻锁上房门,把铁链子也挂上。接着,他把筐子推进了套房卧室的床边。他解开筐上缚着的硬皮扣,猛地拉开了筐盖。
接下来,他又打开卫生间的锁,拎起彼得洛娃那具僵硬的尸体,想把它塞进洗衣筐里。尸体已经僵硬,腿怎么也弯不过来,尸体装不进去。罗曼诺夫将一丝不挂的彼得洛娃扔到地板上,伸直双手,猛地朝下一用力,调查员的右腿立刻像风暴中的树枝似的,发出了喀喀嚓嚓的断裂声。接着,他在她左腿上也这么来了一下。他干得利落极了,一下就解决了问题。然后,他把彼得洛娃的双腿盘到她身子下面。他想,如果被杀死的人是他自己的话,不管彼得洛娃想把他身体的哪一部分折断,她也没本事把尸体塞进筐里去。想到这一点,他感到十分可乐。他把食品车推进调查员的房间,倒空了她所有的抽屉,把她的衣服,干净的和脏的,都通通搜集到一起。此外还有她的鞋子、化妆品包、牙刷,甚至还有一张他以前的照片。他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怎么落到她手里的。他把这些东西都扔进筐子,压在尸首上面,然后从调查员的颈上取下了那带有金像章的项链。当他确认没有漏下任何私人物品之后,他立即用旅馆的一条大浴巾蒙住尸首,朝上面喷洒了大量的香水。这香水是旅馆方面出于礼貌放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