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格林角的那个街区日间几乎像夜间一样恬静。—按电钮,车库的门升起。他再按一下,门又落下,我们下车,走入那房子。“我想锻炼一下,”他说,“练々举重,你喜欢举杠铃吗?”
“多年未干过。”
“想运动运动吗?”
“我想我就算了。”
“请等一下,”他说。
他走进一个房间,出来时换上一条鲜红的短运动裤,拎着一件带头兜的厚绒布袍,我们走进他改造成健身房的房间,他用杠铃和在万能健身器上自由自在地锻炼了十五分钟,皮肤上渗出汗水,大块肌肉在汗水下起伏落漲。
“现在我想洗十分钟的桑拿浴。”他说,“你没举杠铃,不宜洗桑拿浴,但可以根据你的情况将水温特别调整一下。”
“不用了,谢々。”
“到楼下等我好吗?那里会舒适些。”
我等着他进行桑拿浴和淋浴,端详了几件他的非洲雕像,翻阅了一两本杂志。最后他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工装裤走进来,上身套着个钻领衫,脚上蹬着一双布绳编的凉鞋。他问我是不是想喝咖啡了,我说我已等了半个小时。
“马上就得,”他说着去厨房打开火,回来后坐在皮坐垫上。问:“你想知道吗?我这个掌班很可恶。”
“我认为你的举止很端正,既严肃又不失体面,很像样子。”
“我原有六个姑娘儿,现在只剩下三个了。玛丽?卢很快也要走了。”
“你这样想?”
“我知道,伙计,她是待不住的人。你知道我是怎样让她干这行的吗?”
“她告诉了我。”
“这是她头一次干拉客的行当,她当时说她是记者,干这只是为了搞研究。后来决定待下去。现在她发现了两件事。”
“什么?”
“一是可能被害,二是可能自杀,而且死后只有十二个人参加葬礼。森妮的葬礼上恐怕就是这么几个人吧?”
“何必讲排场。”
“你可以这么看。知道吗,我本可以召来三倍的人,坐满那鬼屋子。”
“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肯定能办到。”他站起来,背起双手,踱起步子,“我想过这个问题,本能租下教堂最大的礼仪厅,让人坐满。把远市区的掌班,妓女和拳击场上的朋友都请来。还可以通知她公寓的人!或许会有不少邻居想来参加,但你懂吗?我不想让那么多人来。”
“我懂。”
“这实际上是为我的四个姑娘儿举办的。组织葬礼时我还不知道只剩了三个。后来我想,见鬼,如果只有我和四个姑娘儿在场岂不显得太惨了。所以又邀清了几个人。基德?巴斯科姆也去了,真好,你说是不是?”
“是的。”
“我去倒咖啡。”
他端回两杯。我呷一口,点头表示赞赏。
“你可以带几磅回家。”
“我上次说过。在旅馆的房间里没办法煮。”
“那你交给你的女朋友。让她精心给你调制调制。”
“谢々。”
“你只喝咖啡,对吗?不喝酒?”
“近日不喝。”
“过去喝过?”
我心想大概将来还会喝的。但今天不。
“跟我一样。”他说。“一不喝酒,二不吸毒,这号事全不干。但过去干过。”
“那你为什么戒掉?”
“与形象不符。”
“与什么形象不符?掌班的形象?”
“鉴赏家的形象,”他说,“艺术品放藏家的形象。”
“你对非洲艺术的知识这么渊博,是怎么学来的?”
“自学的,”他说,“我阅读能够找到的所有材料,找经纪人请教。我对这种东西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想起什么,微々一笑,“好久以前,我上过大学。”
“在哪儿?”
“霍夫斯特拉学院。我是在亨普斯特德长大的。出生在贝德福德-斯泰弗森特,但在两三岁时家人在亨普斯特德给我买了一栋房子,所以我基本不记得贝德-斯泰。”这时他已坐回皮坐垫上,身体后仰着,双手搂住膝盖,保持平衡。“那是栋属于中产阶级的住宅。有需要修剪的草坪,需要清扫的树叶和需要维护的车道。我可以按少数民族居住区的语言习惯讲话。也可以不按,但一般说这无足轻重。我们家并不阔气,但生话也算可以。并有足够的钱送我去霍夫斯特拉学院上学。”
“你学的是哪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