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桐送贺之舟回家后,顺路回了一趟梁家。
梁平正在客厅里喝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逛街回来的顾兮,结果回头一看竟然是梁桐,梁平眼睛一亮,立刻就放下手中的茶杯,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边给她找出拖鞋来,一边问她:“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外面还下着雪,路上开车肯定不安全……”
“爸爸,我开车技术可是非常好的,哪天您有时间我带您出去兜兜风好不好?”梁桐把脚上的高跟鞋换下来,还特意看了一眼鞋底,果然几乎没有沾到雪水,看来她明天去了还要再好好感谢一下贺之舟。
“带我兜风就算了,你能有时间多回家来陪陪我和你妈就行了。”梁平自然地帮她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哎,说到我妈,我妈人呢去哪了?”梁桐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顾女士的身影,如果她是在家的话,估计早就出来训导她了。
“你妈去练瑜伽了,估计练完后还要和她的几个朋友去逛逛街,原本说是不回来吃饭的,不过既然你回来了,我去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吃饭。”梁平说着,就去了书房拿手机去了。
梁桐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放得满满的一摞相片,她疑惑地拿起一张来,相片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长得不怎么好看,而且她也不认识,正疑惑着,就翻到了相片背面,这才相片原来是大有玄机。
正好这个时候梁平拿了手机从书房出来,看着梁桐一脸怪异地看着手中的相片,连忙解释道:“这是你妈给你准备的礼物,这些全部都是她给你找的优秀单身男青年,还有几个是你妈特别喜欢的,已经预定好了让你过年期间和他们分别见一见。”
“这些全部都是?”梁桐伸手指着茶几上的相片。
“对啊,你妈为了弄到这些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的好意啊。”
“这怎么还有几个是部队的?爸爸,你是不是也参与了?”梁桐拿了几张相片,审视地盯着梁平。
梁平无奈地笑了笑,“这可是你妈嘱咐给我的任务,我敢不完成吗?而且我也就是帮了你妈一个小忙,你妈为了你可是亲自去了部队一趟。”
梁桐垮下一张小脸,看了看茶几上的相片,又看了看梁平,无奈地说道:“难道我就真的那么难嫁出去吗?我妈也狠了吧。”
“你妈妈和我并不是希望你能早早地嫁出去,而是觉得你到了适当的年龄了,应该找到一个未来能够代替我们两个继续陪着你,爱护你的人,当然了无论你妈的要求是怎么样的,我觉得这个人一定要是你喜欢的,这才是最重要的。”梁平语重心长地说着。
“嗯,一定要挑一个我喜欢的,”听着这句话,梁桐的嘴角忍不住地向上弯起,就像是一杯温水加了蜂蜜,心里充满了蜂蜜的甜蜜感,就算哪天她和陆宴的恋情真的捅到了梁平顾兮面前,只要有梁平的这句话在,她就差不多已经有了一半的把握了。
不过,在她翻着那摞相片时,突然甜蜜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被人泼了一杯冰水似的,从心里传来一阵阵寒冷。
她看到了陆宴的相片,同时也看到了相片背面被顾兮用黑色签字笔画出的一个大大的叉,笔画非常用力,她觉得自己甚至能感觉到顾兮当时看到陆宴相片时的心情。
“这是我妈画的?”她拿着那张相片不敢置信地问梁平。
梁平看着她手中的陆宴的相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怔了怔,然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梁桐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梁平看到她这个样子会不会怀疑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在不由得发紧,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她鼓足了勇气,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向梁平,脱口而出:“爸爸,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梁平倒是没有多大的震惊,反正他整天听着顾兮说这个说那个,顾兮也早就给他做好了思想准备,以至于他听到梁桐亲口承认有男朋友的时候,他虽然也有震惊,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下一刻,他就听到梁桐淡淡的声音:“我和陆宴在一起了。”
梁平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蹙着眉头看向她:“哪个陆宴?陆宴又是谁?”
虽然心中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依然不敢相信,他想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这次,梁桐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那张相片,那张属于陆宴的相片。
梁平最后的思绪是被门口的响动拉回来的,顾兮不知道什么回来的,整个人静静地站在玄关处,原本应该是提在手中的包包此刻被主人扔在了地板上,显然她也听到了刚才梁桐的话。
梁桐也看到了顾兮,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从小到大,她比较怕的人是顾兮,无非是母女两人的脾气实在是太像了,两人一对上,无异于火星撞地球,大战一触即发。
“妈,你回来了。”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的嗓音都是沙哑的。
顾兮听到她的话,神情没多大的变化,甚至连看也没看她,径直越过她朝梁平走过去。
客厅里,诡异得安静,三个人分别坐在沙发上,彼此又不挨着,只能听得三个人的心跳呼吸声。
缓了缓,梁桐拿起果盘里的苹果,用水果刀开始削皮,好半天才弄好,然后把削好的苹果分成两半,一半递给梁平,一半递给顾兮,当然了这两个人都没有接受她的刻意讨好。
梁桐也不在意,直接拿起另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笑着说:“爸,我一直都觉得妈妈有你很幸福,所以我一直希望的就是能找一份比你们还要幸福的幸福,你们看看我刚刚削的苹果,扭扭歪歪的,哪里像是用水果刀削的,还不如说是用牙啃的,每次我吃水果的时候,他都会给我洗好、削好,甚至还能掌握好水果的温度,因为我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吃得犯胃病。这些小事,都是陆宴平时要考虑的,以前没有他的时候,我凑凑合合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不可以了,我离不开他。”
闻言,顾兮终于是忍不住了,脱口而出:“梁平,你看看你的女儿,我们把她如珠似玉地捧在手心上二十多年来,结果她现在竟然告诉我们,我们两个还不如一个不相干的人……”
“妈,他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您的女婿。”梁桐连忙纠正她。
顾兮怒不可遏地瞪着她,“我可没有这样的女婿,你才和他认识几天啊,你就这么向着他说话,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和你爸爸了?”
“这和时间的长短有什么关系呢?我第一眼看到陆宴就已经喜欢上他了,我们这叫做一见钟情。”梁桐扬着下巴说道。
听完这个话,梁平也突然坐不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竟然是倒追,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是你追的陆宴?而不是他追的你?”
“算是吧,他刚开始好像是没怎么看上我,您知道我的脾气的,只要是我看上的,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梁平被她气得不行,竟然真的是他的宝贝女儿倒追,而且这叫什么话,刚开始好像是没怎么看上我,他的女儿竟然还有被别人嫌弃的时候?
梁平:“他都这样对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喜欢他?你到底还是不是我那个高傲的女儿?”
“爸爸,爱情的世界里高傲有什么用呢?男追女可以,女追男也可以啊,而且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他都是听我的这不就行了吗?”
梁平本来还想要再继续问什么,结果被顾兮一个眼神看过去,就暂时没有说话。
“你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你从家里搬出去去住,是不是也是为了他?”听听,这才是现在应该问的问题好吗?顾兮忍不住地在心里嫌弃了一下丈夫,刚才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简直没有一点的用。
梁桐整理了头发,“我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你们,只要如果你们知道的话,你们会祝福我们吗?”
“当然不会了,”顾兮几乎是没有考虑就直接说道:“你知不知道他是陆家人,无论你和谁在一起都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难道您也因为他是私生子所以您就带着偏见吗?”梁桐反问。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市侩,不管他是陆瞻还是陆宴,我都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我不希望你和陆家人有牵扯,你明白了吗?”顾兮不愧是当年顾氏的掌权人,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说出来的话依旧还有不小的震慑力。
“爸爸,您也就这样想的吗?”梁桐的眼眶忽然就泛红了,既然顾兮这里说不通,她就另寻帮手。
梁平抬头朝她看过去,看着她和妻子如出一辙的眉眼、鼻子、嘴唇,此时那双美眸里含着泪水,让人很难不动容,更不要说他这个爱女如命的了,他有些不忍心看着她,故意不看她,“这件事,我和你妈是一样的态度。”
一句话,彻底地把梁桐打入了地狱,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稀里哗啦碎成一地碎片的声音,心脏的位置也在一阵一阵地抽痛着。
她想或许是自己的脸色把开门的顾旭吓了一跳,在这之前,虽然她也经常臭着脸回来,可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难看过。
顾旭愣愣地看着梁桐走进来,他本来想要问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视线一触及到她惨白的脸色,以及空洞的眼神时,他就又把原本在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梁桐,她依然是美的,就像是一具毫无灵魂的布娃娃,美丽又恐怖,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让人看了就感觉不寒而栗。
而同一时间,顾止行接到了顾兮的电话也赶到了梁家。
一进去,就看到顾兮正在坐在沙发上,神色阴晦,他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了梁平的身影,他正在厨房里吸烟,背对着他,他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说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梁平吸烟了,他记得梁平上次吸烟好像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梁平刚刚和顾兮在一起,顾兮鼻子敏感,闻不得烟味,所以他就戒了烟。
这次竟然又重新吸起来,这个认知让顾止行忍不住地浑身一哆嗦。
顾兮看着眼前的顾止行,直接冷冷地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桐桐和陆宴在一起的事情的?”
顾止行没有说话,心中已经了然了,肯定是这两人的恋情捅到顾兮梁平跟前来了,要是没有一场腥风血雨那才不正常呢。
看着顾止行沉默不语的样子,顾兮心中的火直接熊熊地烧了起来,随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朝顾止行扔了过去,“你就是对你的亲姐姐的?你宁愿选择和桐桐同流合污也不肯告诉我们是不是?”
“姐,桐桐可是您的女儿,您要是这么说的话不太好吧?”
“你还知道不太好啊,你选择和桐桐一起瞒着我和你姐夫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有一天要是这件事被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多么生气吗?亏我还觉得你是和我和你姐夫站在一起的,原来你早就被那个丫头收买了。”顾兮此时已经是被气得语无伦次了。
顾止行弯腰把抱枕从地上捡起来,无奈地说道:“姐,您又不是不了解桐桐的脾气,您觉得我能拿她怎么办?”
“你别给我扯这些,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想着管,你要是想管的话,怎么可能会办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