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少女和鸟
三日前,就在白水观星辰、开星门的同一时刻,在距离白水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峰上,一位少女也在观星。
其时,夜正深,星光正浓。
空山之中,却有一道断崖,断崖上横亘着一块丈许的青石,青石光滑无比,青石下面更是空空如也,万丈深渊便在青石之下,山风拂过,呼呼作响,不觉令人胆寒。
此时此刻,一个妙龄少女正静静地坐在崖畔,坐在崖边那块伸出的青石上。然而她非但不害怕身下的万丈深渊,反而调皮的伸出了双腿,在崖边一荡一荡的,看起来颇为惬意。
夜色深沉,繁星满天。璀璨的星光透过淡淡的山间雾气,柔和地照耀在少女的身上,于是她整个人都变得梦幻起来,好像身处仙境之中,迷蒙,而不失圣雅。
由于雾气和夜晚的关系,少女的容颜微微有些模糊,然而这并不影响她的清丽,反而更增添了一丝神秘,令人愈发神往。
忽然间,一声清脆的鸟鸣从山间的林中传出。片刻之后,一阵簌簌的破空声由远及近,然后,一只鸟儿轻飘飘地落在了少女肩头。
那是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红嘴相思鸟:圆头,滚腹,华羽,长喙。鸟儿通体呈金黄色,头顶和眼围略黄,胸部的大片红色饱满浓郁,尾羽分叉部内略带黑色。整个形象看去既华美亮丽,又高冷傲洁。
少女看到鸟儿来到,微微一笑,樱唇轻启道:“思思,你又去哪里调皮了。”
原来这鸟儿名叫思思。
思思本来看起来十分高冷,这时听到少女的声音,两个小翅膀却鼓了起来,扑腾扑腾地扇了几下,两颗小眼睛愤怒地盯着少女,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怒之情。
然而少女并没有看它,所以也没有理它,只是可能因为多了一个听众的原因,少女又开始继续说话。
“思思,我们来归云宗,已经六年了吧?唉,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我就已经由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懵懂孩童,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父亲见了我,还能不能认出我来?思思,你说,这么多年没见了,父亲,他还能认得出我吗?”
思思“吱吱”叫了两声,连连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你倒是挺乐观的,”少女轻声笑了笑,旋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父亲最近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没有?城主府每天公务那么多,也不知他能不能吃得消?父亲也真是的,大事小事从来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也不知道给下面的人做,他又有疾在身,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的身体?”
“唉,都怪我太没用,不能替父亲排忧解难,稍微分担一些他的责任。我身为凤凰城城主的女儿,本应该身具天风血脉,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可惜,我生下来就是个废物。无论怎样努力,终究还是连星门也开启不了,更不用说什么觉醒祖脉,成就天凤真身了。”
“父亲膝下无子,而我又是个废人,城主府的那些人恐怕早已经开始不安了。父亲为了整个凤凰城的太平安宁,只有没日没夜地投入到公务之中。甚至,连我离开的那天,父亲也没有来送我。”
“但我不怪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说过,不凝聚出星门,我永远不会回去。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同时,也是对父亲的承诺。”
“可是,如今已过去了六年,我还是没有凝聚出星门。难道,我真的天生注定,此生不能修道吗?若果真如此,父亲怎么办,凤凰城怎么办?”
不知何时,少女已从青石上收回了双腿,她静静地把头埋进膝间,夜空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她的声音也充满了苦涩,还有深深的绝望:“思思,你说,我还有希望吗?”
就在这时,星海深处,有一颗星辰突然大亮。
与此同时,少女手上戴着的翠色玉镯,忽然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跟星空遥遥呼应。
思思第一个发现了手镯的异样,吱吱吱吱地叫了起来。
少女被思思提醒,这才发觉手上戴的玉镯正散发出阵阵微弱的青光。随着手镯光芒的散发,一股似冰凉又似温暖的气息从玉镯上发出,顷刻间传遍全身,说不出的受用。
少女静静地注视着手上的玉镯,原本黯淡失神的眼中忽然有了一丝光亮,那是因为,随着玉镯的异变,少女的神识,忽然出现了一丝丝波动!那,是神识离体的征兆!
少女抬起头来,深深凝望着夜空,一眼就发现了星空中逐渐亮起的那颗星,轻声道:“是因为它吗?它,就是我的缘分吗?”
“娘亲,是你在显灵吗?”少女喃喃道。
这枚玉镯,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
——当玉镯亮起的时候,就是你命运改变的时候。
这是娘亲对少女说过的话,她一直记得。
所以,六年前,少女离开了城主府,来到了归云宗。因为玉镯亮了,而在玉镯亮起的一瞬间,少女看到了两个字——归云。
归云宗的宗主认识少女,所以尽管她没有开启星门,还是成为了归云宗的内门弟子,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这座山峰。
只是她依然不能修炼,无论吃了多少聚星丹,做出多少努力,她还是不能开启星门,因为她的神识无法离体。神识不能离体,自然就无法沟通星海,自然也就无法开启星门。
然而少女没有放弃,她每天白天坚持呼吸吐纳,晚上坚持观星,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神识离体,开启自己的星门。
六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因为,她相信那枚玉镯,相信那上面的指示。既然玉镯让自己来到这里,总是有道理的吧。
娘亲不会骗自己,这枚玉镯,就是自己的命。
今天,玉镯终于又一次亮起。少女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玉镯,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她知道,再过不久,玉镯上就会显现出几个大字。
果然,在白水的第三道星门开启的时候,少女手上的玉镯忽然光芒大盛,然后,在少女的注视下,镯身之上,两个金色的古篆徐徐出现。
然后,一道紧张而又期待的声音缓缓响起:“白水——就是新来的小师叔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