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亡者归来(1 / 1)

<>杜青与赵文忻经过多年长跑,终于在7月12日喜结连理。杜红倍感欣慰,她这个孤傲倔强单身了二十一年的小妹终于没把自己砸在手里。鲁飞泉、苗蕤和李士超作为娘家人自然也都去了。覃泰也向她送去祝福。她结婚那天,杜惜羽第一次带泽笠去见她和赵文忻。泽笠依然是一身雪白的女儿装,英气熠熠,娇艳动人。杜青一见便喜,赞儿子眼光好。

2026年的夏季,西南诸省炎日狂飙旱魃肆虐,大量田地龟裂颗粒无收,成片草木焦死哀黄遍野,多条江流水枯河床毕现,黎狮城也连续两个月滴雨未落。拜旧城改造新城建设所赐,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粉尘,春城首变雾都,医院呼吸科的病人激增,上街很多人带起口罩,这在黎狮还属头一遭。

7月17日,仍是一个极普通的星期五。当天平西区有家新商场开业,全场打折引万人哄抢,商场不得不请来大量特警组成人墙保障安全。杜红虽然不差钱,但也去凑热闹,狂扫了一大堆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打折货,商场派专车送货上门。

李士超笑她现在沦落到跟那些跑到国外抢黄金的“中国大妈”一个档次了,杜红说他不懂抢打折货的痛快感。李士超揶揄她,说中国人买东西有个陋习,如果这东西不打点儿折,都会觉得自己不聪明。杜红反唇相讥,说明明有聪明的机会,何必要装清高。

李士超说自己做了一辈子生意,天天都想着如何把自己变聪明,现在老了反而觉得糊涂自有妙处。杜红问妙在何处。李士超说聪明太多,算计必然也多,以前内心都被这些东西塞满了,对别人对自己都剑拔弩张,老了回头看看不过一线烟云,还不如现在苟且一下,清静无为,心有余裕,反而觉得气儿更顺畅了。

杜红笑他口是心非,盘子支那么大,隔三差五地出差,都快七十的人了搞得比国家总理还忙。李士超说自己一直想退下来,可又没人能接手。杜红问鲁飞泉可不可以。李士超说鲁飞泉心地耿直,人太正派,不适合经商。杜红问他觉得鲁飞泉适合干什么。李士超说他最适合当警察,专抓自己这种奸商。这可把杜红给逗乐了,老夫老妻一阵斗嘴。

李士超的工厂里需要一批木料,他要去东北出差三天,当天下午就走了,杜红送他到机场。

**

从机场返回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家里有佣人,她也无需自己做饭。佣人晚上不住她家,她独自用过晚餐后便去外面遛狗。这条狗名叫小凫,是她今年四月新养的纯种澳大利亚牧羊犬,黑白黄三色过渡自然,体重18公斤,目前正处在成长的青少年阶段,家里人都挺喜欢。

杜红习惯于晚睡早起,她遛狗回来已近十点。她家在临江区的富人区,整片都是独立的三层别墅。

她拉着小凫绕过街角,朝小区大门走去。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唤——

“凤儿。”

杜红浑身一颤,这声音,这称呼,她似乎已经二十多年没听到过了。

她甫一转身,立即惊愕得目瞪口痴。

就在她眼前不远处,站着一个模样苍老的男人。他身材高大,削瘦,“申”字脸,剑眉,三角眼,高颧骨,白头发很多,皮肤比较黑,背有些驼,疲倦的眼神中似乎有异芒流动。

“……鹤……骞?”

“是——我。”

“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躲在国外。”

这个人就是失踪二十一年,传闻早已身亡的杜红的前夫,鲁飞泉的父亲——鲁鹤骞。

杜红难以置信,唇角微微颤动,眼中泛出热泪。

她身体有些僵硬,缓缓走近这个男人。两人伫立在深沉的树影里,久久对望——而第一次对望,已是三十六年前的事了。小凫也似乎明白点儿什么了,一动不动地打探着他们。

鲁鹤骞道:“你家里有人吗?”

杜红道:“今天没人。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鲁鹤骞道:“我一直知道。”

杜红又是愕然。

**

两人迅速进杜红家里叙话。她家室内开阔,装修典雅大气,清一色红木家具。

鲁鹤骞打量了一圈,道:“现在这个人对你应该不错吧?”

杜红道:“他叫李士超,做家具生意的,今天刚出差。你2005年突然失踪,音信全无,他们都说你死了,三年以后我就嫁给他了。”

她招呼他坐下,给他泡了一杯清茶。

杜红道:“你这些年回过中国?”

鲁鹤骞道:“来过几次。”

杜红道:“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鲁鹤骞道:“我知道你们母子平安,我也就放心了。我一个在逃通缉犯,既然已经作为失踪人员处理,那我就当永远消失了吧。”

杜红道:“当年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意外,又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鲁鹤骞道:“我是差点儿死了,不过没死成。”

杜红道:“覃泰卧龙他们都说你胸口中刀,掉进怒江里就没爬起来。”

鲁鹤骞神色微变,道:“噢?”

杜红道:“难道不是这样?”

鲁鹤骞顿了顿,道:“他们怎么说的?”

杜红道:“他们说你们三个人带着宝藏遇到一个什么国际盗墓组织,双方展开搏斗。三个人都受伤了,你胸口中了一刀,最后车掉进怒江里,他们两个逃掉了,你没从水里爬起来。”

鲁鹤骞道:“你见过他们的伤?”

杜红道:“见过。覃泰大腿上挨了一刀,卧龙伤得更重,肩上和腰上挨了两刀。”

鲁鹤骞神色错愕。

杜红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鲁鹤骞笑道:“的确是这样。看当时的情形,我自己也认为我活不成了。”

杜红道:“你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当时还和覃泰去怒江里打捞过你的尸体。”

鲁鹤骞道:“江水把我冲到缅甸,我被一个村民救了。我昏迷了几个月伤,后来伤好了,本来是要回来的,但我在新闻里看到自己成了通缉犯,一时半会儿就回不来了。我当时考虑到警方可能会监视你,所以也没跟你联系。”

杜红道:“警方确实监视过我。那后来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呢?就算你回不来,至少我也知道你活着呀,我也可以去国外找你呀。”

鲁鹤骞顿了顿,道:“我工作太特殊。”

杜红道:“对了,你这些年在国外做什么?”

鲁鹤骞道:“我在贩毒。”

杜红瞬间哑然失色。

鲁鹤骞笑道:“现在坐在你眼前的人是一个毒贩兼通缉犯,你有没有感到害怕?”

杜红道:“你这些年一直在贩毒吗?”

鲁鹤骞点头道:“只不过这次被缅甸警方逮到了,我没地儿去,只好又逃回中国来。”

杜红道:“中国警方知道你贩毒吗?”

鲁鹤骞道:“他们应该不知道。我现在是缅甸国籍,我在缅甸完全换了身份的,所有资料都重新做了。”

杜红道:“你贩毒是跟别人一起做,还是自己一个人做?”

“刚开始是在别人手下做,后来我跟人合伙。这次我败露了,必须得逃,我不想被抓到后把别人也供出来。”鲁鹤骞笑了笑,道:“现在缅甸和中国的警察都要抓我,一个是因为贩毒,一个是因为盗墓,看来我这回真是无处可逃了。”

杜红道:“中国的案子都二十一年了,风声早过去了。”

鲁鹤骞道:“所以我才敢逃回中国来。“

杜红道:“你为什么不逃到更远的国家去呢?”

鲁鹤骞道:“我是意外被发现的,来不及准备。他们在东南亚到处通缉我,我从那边走不掉,所以就直接奔回中国来了。我打算从中国进中亚,然后再去欧洲。”

杜红道:“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鲁鹤骞看着她,道:“我国外账户全被冻结了,中国身份更不能用,我想跟你借一笔钱。”

杜红道:“你想借多少?”

鲁鹤骞道:“200万。可以吗?”

杜红点头道:“可以。这些钱够吗?”

鲁鹤骞道:“躲到中亚没有问题,那地方消费很低。”

杜红道:“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不够用,我随时给你打钱。”

鲁鹤骞道:“你不能留我的联系方式。我现在到哪里都不安全,我怕给你招来麻烦。”

杜红道:“那我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你,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鲁鹤骞心头一热,重重点头,深情地道:“凤儿,这些年你有怨恨过我吗?”

“没有。”杜红顿了顿,道:“但此时此刻我突然很怨恨你,你蒸发了二十一年,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了。我恨你瞒了我这么多年,我恨你对我绝情绝意,我恨你对我们不负责任,我恨你对我们母子不辞而别……”

杜红越说情绪越激动,眼角泛出泪花,终至凝噎无语。鲁鹤骞上去捏住她的手,自己双眼也湿润了。

鲁鹤骞道:“泉儿还好吗?”

“他很好。”杜红勉力一笑,“你想见见他吗?”

鲁鹤骞道:“我很想见他。我怕一走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杜红道:“他今天在他表弟那里排练话剧,后天晚上他们就要公演了。”

鲁鹤骞很意外,道:“泉儿当演员了?”

杜红笑道:“不是。是他表弟在话剧社工作,泉儿这次去凑热闹,客串了一个小角色。”

鲁鹤骞笑了。

杜红道:“要不我今晚把他叫回来吧?你们父子已经二十一年没见了。”

鲁鹤骞摆了摆手,道:“我在下面看看他就好了,他不用来见我。”

杜红道:“为什么?就算他爹是毒枭,就算他爹是通缉犯,那也是他爹,他没理由拒绝,他也不会拒绝。”她凝望着他,“你知道吗?泉儿这些年一直都很思恋你。”

鲁鹤骞由衷欣慰,道:“有这些就足够了。我本来就亏欠你们母子,现在见我一次又要永远分开,何必让他再痛苦一回?”

杜红道:“这次不一样。等你逃到国外以后,他可以去看你的。”

鲁鹤骞重重点头,道:“等我安顿好了,你们都可以去。但这次就算了,我怕他一见到我,我就走不掉了。”

杜红又一番争取,鲁鹤骞始终不同意。杜红知他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强求了。两人当年结为伉俪,相知甚深,很多话尽在不言中。

鲁鹤骞问她跟李士超的感情如何。她说李士超的儿子女儿都定居在外地,他对自己还是很爱惜的,儿子大了,自己也老了,有这个男人依靠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她对鲁鹤骞讲了儿子这些年的情况,儿子现在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也是话剧社的演员,明天晚上她也要上台表演的。鲁鹤骞心生快意,他自然希望儿子一切都好。

她也讲了覃泰和杜青离婚的事,说小妹上周末刚刚嫁人,自己这个当姐姐的终于不用再唠唠叨叨催她嫁人。鲁鹤骞对这个情况倒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他跟覃泰是老相识,后来又一起盗墓,但自从他流落缅甸以后就再也没跟中国的亲朋故交联系过。

杜红问及他当年盗墓的过程,以及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他基本都回答了。她觉得太传奇也太离奇。她问他在国外有没有妻室,他说没有,自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无心娶妻生子,更何况有杜红和鲁飞泉在,他也没必要再成一次家。

杜红要求看他胸口的刀伤,他没有拒绝。当年伤口化脓,周围一大圈皮肤全部溃烂,如今留下一大块触目惊心的疤痕。杜红看在眼里,又回顾起当年他们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不觉后怕,庆幸他大难不死。

当晚鲁鹤骞直接留宿在杜红家里,他们实在有太多的话要说,两人促膝到凌晨三点多才各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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