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一拉?闻人昊在心里吐槽,怎么感觉有点…儿戏?但是看着逸轩哥严肃的脸色,又不敢表现在脸上。默默地接过将另一头塞进蠢哥哥手里,用力拉了拉,“逸轩哥这个很结实啊,拉不坏的。”
那看来就真的是了,“静竹,找间屋子给我,且三天内我需要热水不停,你想想办法。”
骆静竹想了想才道:“那就到西边的院子吧,我让人直接在外面起个灶。”
简逸轩点头,“这三天我们不能被任何人打扰,昊儿,要辛苦你了!”
“逸轩哥说什么呢,要说辛苦也是你才对。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等到了!”闻人昊脸上也写着开怀,哥哥身体能好,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闻人御扑上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这辈子能有这么个弟弟,再加上逸轩,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事不宜迟,骆静竹立刻就让人送了一个大浴桶到西边院子靠外边的一间房里。用竹节打通做了灌水的工具,就架起了柴堆开始烧热水。
闻人御只着里裤坐到了浴桶里头,看着简逸轩发抖的手道:“不用紧张,是成是败,我都不怪你!此生能与你相识,是我最大的幸运。”
那年自己九岁第一次出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摊桌上斯文吃馒头的逸轩。满身的狼狈,却无损他的气质。或许是因为没有银子,他双手捧着馒头,吃得极为珍惜。
“喂,我请你吃好吃的如何?”闻人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上去搭讪了。
小小的简逸轩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手里的馒头,“不用了,我有东西吃了!再说,你我素未相识,怎好乱吃你的东西!师父说,外面像我这样可爱的孩子很少,很多坏人想要的。”
闻人御笑了,这小孩真的很可爱啊!“我不是坏人!你看我穿得这么好,还带了侍卫;怎么看,也不像抢小孩的吧?再说,我长得也不比你差啊!”
简逸轩认真点头,“嗯,你长得也好看,就是脸色不好!你生病了?”
闻人御僵了僵,这小孩还会医术么?“嗯,我生病了,你可愿意为我治病?”
“不行的!师傅说我还小呢,要历练许久,才能给人看病。”简逸轩歪了歪头,虽然他还不太明白,历练是什么东西。可师傅说,他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外行走就叫历练了。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出来?没有人跟你一起吗?”看到他点头,闻人御心里暗骂:这是哪里来的无良师傅,小孩还这么小就让人家一个人出来,还美其名曰历练,被人抓了都不知道。
“那你也没地方住了?”
简逸轩想了想,如果破庙不算的话,自己确实是没地方住的。“没有,我还没去破庙占位子;那里有一群乞丐,他们说早些回去把位子占好才能睡。”
闻人御简直想把这小孩的师傅抓出来暴打一顿,这也太狠心了,这小娃娃这么可爱,竟然还忍心这样对他…“那你跟我回宫吧?宫里有很多好吃的,我会对你很好的。”
“可是跟你回去,我就不能历练了;这是师傅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要完成的。”简逸轩摇了摇头,他不能跟他走。
闻人御觉得小孩这么小,晚上还没固定的地方住,那肯定是不行的。“那这样,你晚上回来睡,白天去历练,怎么样?我还有个弟弟,他白白嫩嫩地非常可爱,我让他叫你哥哥。”
简逸轩眼睛一亮,“真的吗?”叫哥哥什么的真让人期待。师傅说,在师门里自己最小;所以只能当弟弟,不能像哥哥那样威风,可以保护弟弟。
闻人御重重点头。于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闻人昊就被哥哥卖给别人当了弟弟。
这一待,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两人从未分开过,也不知道那心思是何时起的,只能叹息缘份二字,真是不可捉摸。
简逸轩显然也是想到了两人相识的情景。自己跟着御回宫的当晚,师傅就一脸欣羡地出现了。“你小子运气可真好啊,一个不察竟然遇上了宫里的大皇子,还是当今皇上最喜欢的皇子。”
简逸轩用力把自己被揉地变形的小脸拯救出来,“师傅,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说要闭关吗?”
简非凡拿出刚从御膳房偷来的酒,喝了一口才道:“傻徒儿,那不是骗别人的么?我把你养得这么好,你一个人出来万一被人骗了,我上哪再拐一个这么乖巧的徒儿去?”又晃了晃酒壶,“这宫里的酒就是不一样!”
看小徒弟一脸莫名的神色,简非凡上下看了看,“倒是没想到,你小子是被人骗了;不过,不是骗去受苦,是骗来享福的。”又默默地嘟囔一句,怎么我小时候就没这种运气…“你以后就安心跟着大皇子吧,师傅我会偷偷来教你医术的!”
简逸轩皱起了小眉头,“师傅,什么是大皇子啊?还有啊,御身上有寒毒,怎么治啊?”
“大皇子啊…就是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贵的人!寒毒可不好治,不过,你若是好好学嘛,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简非凡想到御膳房的美食美酒,觉得小徒弟在宫里还是挺好的;至少有很多好吃的,大皇子也会看在小徒弟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逸轩就因为无良师傅的贪嘴,从此被卖给了闻人御。那之后,他便真的留在了宫里,白天去京城或周边历练,晚上回宫里休息。
简逸轩自记忆里回神,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早就见过师傅了?”
闻人御想起那个猥琐的老不修,暗自翻了个白眼;为了点吃的就把徒弟卖了,哪叫什么师傅?“嗯,见过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简逸轩点头,师傅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不过,这两年师傅也不知跑哪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看自己。
遥远的海岸边上,一个中年人正弯腰把沙滩上因为退潮留下的大虾一个一个捡起来,这可是美味啊…唉!可惜,小徒弟年纪轻轻就被人绑在身边,失去了自由;不能跟自己一起走遍大川,游历九洲,真是可怜…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恁大一只螃蟹,瞬间便把小徒弟抛到了一边,兴高采烈地扑了上去……
简逸轩摸了摸水温,差不多了!药材得一样一样放进去,顺序不能乱,时辰也不能有差错,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御,接下来会很痛苦,我希望你能为了…为了昊儿和我,撑过去。这种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这次不成功,就再无可能了,你一定要撑住,好吗?”
闻人御笑着点点头,手爬上去轻轻用手背蹭了蹭那张略带担忧的脸,“你放心!我怎么说也是个大老爷们,一点痛不算什么。”
简逸轩重重点头,“嗯!我相信你!咱们这就开始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闻人御只觉得身体里那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快要将他逼疯了。指甲渐渐嵌进细嫩的掌心,有一丝鲜血从掌心溢出混进已经成为褐色的汤药中。
简逸轩额角的汗水滑过脸庞,没入衣领。这才是第一天,就已经如此难受;后头该如何继续下去,自己如何能忍心?
闻人御似乎感应到他的想法,抬起头脸上漾起一个僵硬的笑脸。想安慰他,想跟他说自己没事,却被骨头里的酸疼弄得青筋泛起;连忙闭了闭眼,将涌到喉咙的喊叫欲望压了下去。
简逸轩眼眶泛起泪光,又狠狠地憋了回去;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能怎么退?必须要继续下去。
骆静竹和闻人昊守在外面一天一夜,饭也未曾好好吃过。
“小姐,您和武王多少还是吃一些吧!等太子殿下和简公子出来,还得你们照顾呢;若你们也累倒了,到时候岂不是还要简公子拖着一身的疲惫来给你们诊治?”林珊望了眼关紧了门的房间,这一天一夜过去,里面还没发出一点声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啊,静竹,你先吃点吧!保重身体要紧,哥哥一定能撑过去的。”闻人昊也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骆静竹笑了笑,“我没事,平日里也就吃得不多。倒是你,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林珊说得对,为了他们,你也得吃!”
闻人昊点点头,“我明白!你让林珊准备吧!”
骆静竹刚想吩咐林珊,就见梓辛身上带着伤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小姐,有人攻进来了!”
“什么?可知道是什么人?怎么好端端会攻进来呢?”骆静竹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自己的宅子明明是没几个人知道的,太子在此的消息也被封锁,怎么会这样?
闻人昊也一脸严肃,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万不可让人坏了大事。
“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此时应该还不确定太子殿下大哪个院子。但是,找到恐怕也是时间问题了。”梓辛捂住伤口,自己也是被打得措手不及才会受伤。
“暗营七十二卫可在?”这些人本不该暴露的,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闻人御是自己的老乡不说,平日也多有照顾;对自己也是真心实意,从没有一丝隐瞒。骆静竹眼神沉了沉,为了朋友,就算将暗处势力全都暴露了又如何?
“属下在!”一道道如鬼魅般的身影从四面八方飞身过来。
闻人昊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骆静竹还养了这么多看起来便神秘莫测的人物。
“该是你们向我展示成果的时候了,将闯入宅院的闲杂人等全部绞杀,一个不留!”骆静竹手背在身上,面无表情地一一扫过众人。
“是!”话音落下,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散了个干净,今晚的骆宅注定不会平静。
骆静竹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闻人昊,“想问什么?问我怎么从来没告诉你这些,还是觉得我很可怕,想退缩了?”
“不,我只是在想,跟你比起来,我似乎太没用了一些。我顶着皇子的身份,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别人拼尽性命也得不到的一切;可是,你一个女子,从什么都没有,变成现在不仅为韦府创造了那么多财富,还有了自己的势力。”闻人昊低下头,觉得异常地沮丧,“我除了这个皇子的身份,竟没有一样能配得上你…”
“所以呢?”倒难得看到一向成竹在胸的人有这一面。骆静竹不禁有些好笑,这人的自卑感来得真是莫名其妙。
“所以,我以后会更努力的,你别嫌弃我!”闻人昊一副小媳妇样,偷偷瞅了瞅骆静竹的脸色。
……枉费自己还担心他接受不了自己这般强悍,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骆子真穿着里衣从外面跑了进来,“姐姐,怎么回事啊?刚才吵吵嚷嚷的,一下子又寂静无声的。”
骆静竹也不看闻人昊了,接过跟在骆子真后面进来的小鱼递过来的衣裳便披在弟弟身上,“怎么了?吵到你了?太子哥哥在咱们家办点事,所以动静大了一些。还想不想睡?”
骆子真摇头,“一时间也睡不着了。太子哥哥有什么事啊?这么晚,为什么姐姐竟然都没睡觉?若不是小鱼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姐姐在西院呢!”
“既然不想睡了,就在这里陪姐姐坐坐!下回姐姐去哪里,一定先告诉你,好不好?”骆静竹拉着弟弟坐下,又吩咐林珊端来热茶点心。
闻人昊有些嫉妒地拿起点心狠狠咬了一口,自己一整天没吃饭了,也没见静竹这般紧张殷勤……
骆子真乖乖依偎在姐姐身边。他知道事情肯定不像姐姐说的那样简单,但姐姐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不知道好了。反正,跟姐姐无关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
没过一会儿,骆子真的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了。十来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想睡…骆静竹笑了笑,让人搬来一张软榻,将他抱了上去;又盖上一层薄被子仔细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回原位坐下。
闻人昊忍不住了,一脸哭相地道:“静竹,我觉得你对子真比对我好过千百倍…我…我不服!”
骆静竹白了他一眼,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么?“你看看你身后的房间,摸着良心再来跟我说这话。”
……好嘛,就当他是无理取闹好了…等哥哥好了,一定要好好问问静竹,到底是谁更重要…怎么感觉所有人都比自己更了解静竹的样子?这怎么行呢?
宣王府,闻人明正在漆黑的夜色里潜心练字,如果看清楚了,就能发现那个字是个动字。
一个黑衣人从外头进来,单膝跪地道:“禀王爷,咱们派去的人全部被杀!”
闻人明顿了顿,浓黑的墨汁瞬间便在纸上化开。“他们都死了,你怎么回来的?”
“属下负责在外面接应、传递消息,但过了时辰,还无一人出来回话,属下这才回来的。”黑衣人说完便低下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但暗卫的尊严让他没办法逃。
闻人明搁下笔,沉吟了半晌,才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他总不能杀光所有人,今晚已经折了不少人手了,他经不起了。
司徒长空担心地道:“王爷…”
闻人明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瞧,他们总是这样,好像什么危险都能化解;明明今晚为了出其不意的,我甚至任何人都没说。派出了全部的好手,依然没能对他们造成丝毫的损伤。”
“胜败乃兵家常事,王爷不必放在心上。”司徒长空竟隐隐觉得王爷有些灰心了。
闻人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本王并未放在心上。长空啊,你跟在本王身边,多久了?”
“已五年有余了,王爷!唯今之际,咱们只有尽快制订下一步计划;否则,等太子的身体完全康复,咱们的胜算就更加渺茫了。”
“王府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了,我还能如何?”老天要让他们赢啊,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王爷,你忘了,咱们还有一个人!”司徒长空想到了尤乙。
尤乙接到了宣王命令,却并没有马上就去找简逸轩。而是放出了一只不起眼的灰色信鸽,不多时,信鸽飞了回来。摘下绑在腿上的字条,仔细看了看,才叹了口气丢进了火中。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会用那双明亮的眼睛仇视的看着自己吧?
一夜无眠,尤乙看着晨曦的阳光渐渐升起。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路直奔骆宅。
昨夜的喧嚣血腥都已不在,骆宅仿佛仍然是个安静祥和的普通宅院。
骆子真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看见姐姐正含笑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昨晚竟然就那样睡着了,太丢人了。“姐姐,我先去洗漱了!”
骆静竹点头。林珊将准备好的早膳放在小桌上,“小姐,外面有个叫尤乙的来找简公子。”
尤乙?他竟还敢撞到自己这儿来?闻人昊冷笑,“我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