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史家好计谋,朝堂失利儿女忙。自己无儿又无女,就找妻家女来凑。”也不知从哪传出来的话,昨晚便开始席卷京城。
这几日的京城可谓是好戏连台。前两日是韦府毁亲,这两日又峰回路转。到底实情如何还未可知。
不过,朝堂的同僚倒是隐晦地觉得知道了真相。想必是前段日子史大人侄子的那个案子,因为韦大人提议皇上要严惩;导致侄子被关,自己又被降职,所以不甘心?
不过,也有人有不同的意见。说是既然这样,那也该是恨对方才是;怎么会好端端要把妻舅的女儿嫁进去呢?这不是不合常理吗?莫不是,史大人跟妻舅家中有仇?
听的人笑了。言道:“当然是不合常理了,因为人家根本没真的想要将侄女嫁进去。而且那是别人家的女儿,坏了名声自然也不心疼。听说,韦夫人根本什么都没说;文勇侯府也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史夫人一个人弄出来的。就是因为想把韦府的名声搞臭了,你可别忘了,韦府的几个孩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呢…”
另一人恍然大悟道:“那这史夫人心思可真够毒的,韦大人这是无妄之灾啊…就因为在朝堂仗义直言,说了几句实话,就让儿女陷入这样的境地,唉!”声音里大约还有一层另外的意思:原来韦大人位高权重的,也会被人这样算计,倒是诡异地有些满足感;觉得终于也能看这些一品大员的笑话了,真是爽极了。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眼尖的人看见韦大人来了,连忙提醒,“你们快别说了,韦大人来了啊…”
“韦大人,早啊!”
韦鸿睿惊讶地发现,今日众人看他的眼神又变了。同情中又带了些亲切,往常看见自己就噤若寒蝉的一些小官,也在那边对着自己笑。摇了摇头,算了,事情解决了就好,其他的不重要了。
史信辉青白着一张脸,一脸阴沉地走向韦鸿睿。其他人一哄而散,却又想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不甘心地站在不远处,个个都竖起耳朵。
“韦大人果然好手段!那童谣倒是写得不错,可否请韦大人引荐引荐呢?”膝下无儿无女是自己的痛处,骂人还不揭短呢…让自己知道是谁写的,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韦鸿睿嘴角抽抽,挑眉道:“史大人怎么会找我引荐呢,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哦,对了,前两天你妻舅女儿那个事儿;我回去问了夫人,她可说了,她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我儿子是男人,毁不毁亲的倒没什么,就是可怜了文勇候的女儿…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婆家,唉!”
随即又反应过来似的,加了一句“看我,太多嘴了!史大人你别放在心上,我刚刚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指不定就有谁…不介意这个事情呢!消息肯定不是你放出来的,再怎么着,你也不可能去害自己的妻舅啊…人小姑娘才十几岁呢,丧良心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儿!”
史信辉本来就因为这事心虚呢,这会儿又被韦鸿睿指桑骂槐地臭骂一顿,肺都快气炸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韦大人说的是!”就走向一边,再不言语了――他怕自己如果继续跟这老狐狸说话,会被他气得吐血。握紧了拳头,能说会辩有什么用,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好不容易下了朝,不用再面对同僚有意无意地试探。那些小人…往日自己在皇上身边的时候,个个都来巴结;如今不过一点小事,就明里暗里地看笑话。哼,待本官覆起时,定让你们好看!
回到府里,到书房才刚坐下,就听下人来报,文勇侯求见!
史信辉僵了僵,旋即又怒道:“他来了找我干什么?不会去找夫人吗?带到夫人院子里去。”
下人听着他语气里的怒意,战战兢兢地道:“回老爷,夫人…夫人此时还未起呢,奴才……”
史信辉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自己被人笑话了一早上,她竟还有心思睡觉?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个废物。“把人迎到前厅去,老爷我去去就来!”
“是!”下人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史信辉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华辉院。华辉院,哼,此刻看来是多么地讽刺。
佩娥一脸惊讶地抬起,“老爷,您怎么来了?夫人还未起身,您……”
“怎么?难道房内有什么忌讳是本老爷不能看的?”史信辉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佩娥。
佩娥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老爷请进!”
哼!史信辉大力拂了一下衣袖,走了进去。一看床上,果然还睡得天昏地暗。想到自己一早上的气都是由这个女人引起的,不由上前将锦被扔在地上,将床上的人提起来猛力摇了几下。
史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吓醒了。正想发火,却看到是自己的夫君,“老爷?您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外面都传遍了,说我史家好计谋。你那个好哥哥也一早就来问罪,此刻正在前厅等你呢!”史信辉阴阳怪气地道。看到这始作俑者还一副浑然不知世间事的模样就控制不住地青筋爆起。
老爷如此生气,难道事情有变?不由小心道:“老爷放心,妾身这就去。”
“你最好快些将你哥哥弄走,不然,你就跟他一起走!”
史夫人以最快的速度漱洗完,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前厅。笑道:“哥哥怎么一大早过来,也不提前跟小妹打声招呼,小妹也好出门相迎。”
“不敢劳烦史夫人。本侯来此,不过是问一问;我侯府什么时候跟韦府结的亲,怎么我这个侯爷却什么都不知道。”文勇侯吴晟华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史夫人其实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是,看老爷和哥哥都是一副恼怒的样子也知道这事儿肯定不小。“哥哥,不瞒您说,我还未出过门,所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史府有什么怠慢之处,妹妹在这里给哥哥赔个不是。”
文勇候冷笑,“不敢!本侯跟琪雨可不一样,她看不出来,本侯还能猜不出你打的什么主意吗?平白无故地送她一对几百两的耳坠子,算是补偿吗?你可有问问本候是否愿意配合?”
“哥哥说的哪里话!琪雨乖巧懂事,我是喜欢她才送的。况且我作为琪雨的姑姑送她点首饰不是很理所应当吗?怎么到了哥哥这里,就成了补偿了?”虽然确实是补偿。
文勇侯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吗?一张巧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任你巧舌如簧都抵赖不了消息是从你这儿传出去的事实。你是知道我的,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怎么敢上你史家的门呢!我奉劝你,还是从实道来比较好。”
史夫人顿了一下,复而又更灿烂地笑道:“哥哥还是这般睿智。没错,我是想让琪雨跟韦家搭上关系。不过,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这完全是为了侯府。难道哥哥不想重现侯府往日的风光?韦大人乃当朝一品大员,受皇上器重,连左右相丞都得避其锋芒。韦英韶乃他的嫡长子,下一任的韦府当家人;若琪雨能够嫁给他,侯府何愁没有崛起之势。”
文勇侯听了有些意动,但随即又被理智压住;这个妹妹,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主。“你说得倒是好听!往日你夫君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也不见他能捎带上侯府;更何况,韦府那是多少人都盯着的地方,凭你一句扯上关系就能嫁过去,你以为你是谁呢!”
“哥哥怎么不明白呢…我家老爷虽看似整日跟在皇上身边,但到底不算什么朝廷重臣。哪像韦大人,那可是有功勋在身的。光凭韦老太爷能干净利落地将兵权尽数交还皇上,皇上就得领这个情,自然对韦大人也就更加倚重了。再说,韦大人本身才智也不输任何一位权臣,皇上岂能不加以重用。”史夫人对韦鸿睿可谓是又爱又恨。
当年韦家男的才智过人,女的聪敏灵慧,迷倒了多少男人女人的心。
尤其是作为嫡长子的韦鸿睿,那英姿在街上等个半日只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后来,却便宜了那个什么都不如别人的蠢货徐雁枫,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文勇侯冷眼瞧着,这个妹妹似乎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难怪要拿自己女儿做筏子。“即使这样,又跟侯府何干?本候从未想过要攀附任何权贵,潮起潮落,此消彼长,本也是常事。”
史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怒道:“哥哥,你怎么还是这样?当年,我就想去争取韦…”别过头,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我就想努力一把,若是能成,咱们侯府也不会是如今的光景。而今,你又是这样…是,我是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希望我的娘家能更加强盛,能够成为我的依靠,这有什么错吗?”
“这没什么错,但你不该从来都用这种阴谋算计的方式。我吴晟华做人堂堂正正,撑不起侯府是我没本事,我认!但我绝不允许,侯府的荣光是踩着别人的血肉得来。奉劝你,别再来打侯府的主意;不然,以后本侯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说完也不等史夫人回答就甩袖离开了。
史夫人觉得哥哥的话好似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这个哥哥,从来都是看不上自己的。他以为自己想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吗?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若不是哥哥一直太过正直,侯府又何至于到这种地步?
不耍手段不可能!哥哥,咱们就看看你那个女儿是不是跟你一样端正。想起那个侄女,史夫人嘴角不禁泛起冷笑。
韦府,骆静竹听见小鱼说的话,禁不住笑了出来。好吧,虽然有让人家看舅舅笑话的嫌疑,但确实比自己的办法要好一些。也能让那些人对舅舅多些亲近感,站的太高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小姐,您何必要帮大夫人呢…她看您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奴婢不喜欢她!”小鱼嘟嘴说道。哼,整个韦府最讨厌的就是她了!
骆静竹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了。再说了,我帮的也不是她呀,我帮的是大舅舅是英韶,再不然,还有可爱的晗兮呀!”
林珊在旁边点点头,虽然她也很看不惯大夫人,但不得不说小姐还是看的比较透的。“说起晗兮小姐,怎么近来她都不来韦府了呢?几日不见,怪想她的呢…”
“我把书都打包给她送过去了,她当然不来了。我可是给她布置了任务,看完得将自己的感想都记下来,所以她近日都待在府里未出门呢……”上次大舅母就因为她整日往韦府跑不高兴,这回看大舅母还如何找茬
“怪不得最近英韶少爷脸上都见不到笑模样呢,敢情是因为见不到心上人啊…”林珊偷笑着揶揄道。
想到这个,骆静竹也头大。因为最近晗兮都不出府了,英韶认为是自己搞的鬼,每次看见都是一脸哀怨…搞得自己都心虚了!
好吧,她确实有点故意的成分;谁让他搞不定自己的娘亲,不仅让晗兮受委屈还牵连上自己的…哼,她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被媳妇儿和妹妹联合无视的韦英韶,一脸委屈地走在街上。真是过份!她们都不理自己了,自己跑来街上竟然还是想着她们…摸了摸怀里的首饰,全是买给那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的;偏偏一个是媳妇儿,一个是妹妹,两个都不能得罪。
正自怨自艾呢,就听见一个娇柔的声音在叫“韦公子”。韦英韶转回身,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姑娘是在叫我?”看见对方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突然叫住我却是为何?”
“韦大哥想是已经忘记了。小女子…小女子是元依萱的表妹元文君。”元文君柔柔弱弱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些娇羞,一双杏眼似有说不出的柔情。
无奈,媚眼却抛给了瞎子。“哦,我确实已经忘记了。而且,你说的什么元依萱,我记得好像已经被我三叔休了?那照理说,咱们两家应该没什么关系了,你再叫我大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只差没指着鼻子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乱攀亲戚。
元文君没想到他对着一个如此纤弱又含情脉脉看着他的女子都能说出这样狠心的话,一时又是尴尬又是羞恼,眼眶含泪地哽咽道:“是…是我错了。我不该看到韦大哥,哦,不…是韦公子,一人失落地走在街上,就担心地上来问问,我这就走…这就走!”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被路上的一个石子绊得摔倒在地。
韦英韶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好端端地说几句莫名奇妙的话,转个身就摔在了地上,这是唬谁呢?当自己是那等见色起义的好色之徒么?懒得理她。
不知何时,周围围了一圈的人。看他一个大男人,人家姑娘摔倒了也不扶起来还视而不见地想走,就嘀咕上了。啧啧啧…看那姑娘强忍眼泪看着他的模样,怕这又是一个负心汉。
“小伙子,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先把人家扶起来再说呐!这地上又凉又脏的,别回头伤了人家姑娘的心不算,还伤了人家的身子就不好了。”
“这位大娘,我跟这位姑娘实在是不相识,怎么好去扶她?万一有个什么接触的,别人误会了,让我可如何是好?再者说,她是自己摔的,也没伤到哪,怎么就不能起来了?”韦英韶苦笑,好好逛个街,怎么就惹上这种事了…早知道自己就待在府里不出来了。
大娘点点头,“姑娘,你这可就不对了。既然不认识,也不是人家撞的你;你干嘛赖在地上不起来,还一直看着人家?”
元文君眼泪立时就流下来了,挣扎着爬起身,“韦大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没关系,我受点苦没事的,只要你能原谅我。”挥了挥衣袖,不经意地受伤的手露了出来。
不对啊,不是说不相识吗?怎么会叫韦大哥?围观的大娘怒了,“小伙子,你怎么能这样呢…认识就认识,大娘也不会说你,你怎么还骗人呢?”
韦英韶无语看天,他是真不认识这位元文君小姐,他只认识那个被休掉的元氏。
怎么她就非得缠上他呢?前些日子莫名其妙被定亲,自己不知道;这回有个姑娘莫名其妙就缠上来说认识他,自己也是毫不知情。这些人,都把自己当软柿子了么?
上回被定亲,始作俑者是自己娘亲就算了;这回这姑娘,可别指望自己会怜香惜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