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是说你病入膏肓?”乾德殿正殿,君羡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人。
双目有神,面色红润,哪一点像重病的样子?
“御医呢?皇上生病,竟然没有一个御医值守?”又问。
皇帝这就尴尬了。
见到君羡的喜悦刚爬上脸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僵硬在那里,“君丫头……”
还委屈上了。
君羡无语,“皇上,我比你还委屈。你一个圣旨召唤,我跟离儿就得分开一个月,万一有人要对他下手,我在这里可鞭长莫及。”
所以说,你委屈啥?
皇帝脸垮下来,心虚的。
“你一走就是四年,不告而别不说,中间连个信息都没给朕捎过来,太没良心了,别的不谈,你我之间至少也有一分相知情义在,你就那么狠心要跟朕撇清关系?这次要不是焕儿碰巧遇到你,朕还不知道,朕的国师原来一直呆在郾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不如你狠心,一直记挂你,才会发那道圣旨,不就是想见你一面?”
结果人一来就给他甩脸子。
他可是皇帝,这丫头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点,皇帝就觉得心酸。
眼前这个絮絮叨叨强词夺理耍赖的男人,哪有一点皇帝的样子?
君羡扶额,“我要是真没良心,我就不来了。”
听到这句话,皇帝自知理亏,把脸上的委屈收了起来,“朕知道你的性子,才会用这个办法,否则你怎么可能回来。君丫头,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重新回来帮朕,你放心,以后再不会出现那种事情,朕定权力护你们周全。”
“皇上有心,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我跟离儿现在挺好的,轻松自在,无拘无束。回到京都反而束手束脚。就这样吧,你既然没事,明儿我就走。”
“真的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女子斩钉截铁,态度坚决,皇帝沉默下来,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做下了决定,便不会更改,就算会,也不会为自己,皇帝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那个可以让她改变主意的人。
“你主意已决,罢了,朕不勉强你。不过当初你曾同朕说,景离关乎我西玄国运,日后,朕希望他能踏入朝堂。”君羡不来,景离来也是一样的,有景离在,不怕这丫头独善其身。
能与国运相关,他相信景离将来比非池中物,绝对不会默默无闻。
“以后离儿会如何,由他自己选择,我尊重他的所有决定。”君羡眼里闪过异样,皇帝没有察觉。
当初会说那句话,并非君羡无的放矢。
她想到了景离的前世。
前世,景离自幼艰辛,受尽非人折辱,才会性情大变,为了挣扎求生,独自逃离西玄。
为了报复,游走在西玄周边各国,挑起诸国之间的战争,蛊惑敌国出兵西玄,亲自领兵踏破西玄国土,灭景候府满门,将所有折辱过他的人一一杀尽。
那些年,西玄陷入战火纷飞,百姓颠沛流离民不聊生。
处处血流成河。
西玄皇室也在乱世之中几近覆灭。
虽然后来拼尽全力,保住最后一点领土,然因着景离,西玄国力直接倒退数十年,最后每况愈下,再不复曾经辉煌,沦为小国。
参与了这场乱战的其余国家也没好到哪里去,俱是损失巨大。
景离以一己之力,让数个国家两败俱伤,到了差点齐齐覆灭的地步。
所以,说离儿关乎西玄国运,不夸张。
而离儿最后的下场,与其说他是败了罪有应得,不如说是他心灰意冷,自动求死。
她不对景离的所作所为点评,因为她没有受过那些折磨,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感受过这个世间丁点善意,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过援手。
他变得孤僻,变得扭曲,变得暴戾,变得嗜血,变得满腔仇恨。
是这个世道,先亏欠了他。
她的离儿,每每想到他无依无靠,小小年纪就要绞尽脑汁在至亲毒手下求取一线生机,无数次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她的心就疼得如同刀割。
给皇帝留下一瓶危急关头能救命的丹药,君羡离开了乾德殿。
刚踏出乾德殿大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年。
一袭紫色蟒纹长袍,同色腰带,坠禁步玉蝉,头戴紫金冠,眉目温润,丰神俊朗。
看到她,便露出浅浅的笑来。
“君姑娘。”
君羡挑眉,“差辈分了。”
司承焕失笑,“只看面相,旁人许还会以为君姑娘是我妹妹。”
与她面对面,比她高了半头,如今的他看她,不再需要仰望,只要微微低下头来,就能将她容颜尽收眼底。
这样的角度,他很喜欢。
“不论外相,我大了你也有近十岁。”
“所以我叫你君姑娘,不违和。或者你愿意我叫你姑姑?”
白了他一眼,越过去。不在称呼上与对方争论。
她不长个,不显老,能怎么着?
再过几年,旁人看来她怕真要成妹妹级别了。
“……要不,我以后直唤你名字如何?免得旁人听来觉得怪异。”女子不理他,司承焕不以为意,自动自发跟在后头,打着小九九。
只是脚步有些僵硬。在外面站了太久。
“不如何,还是叫我君姑娘吧。怪不怪异的,以后你我应该没什么见面机会,无妨。”
司承焕眼底微沉,笑意不变,“我以为父皇会留君姑娘,看来没成。君姑娘不肯回京,以后依旧呆在郾城吗?郾城在淮南,乃是鱼米之乡,虽说也富庶,到底比不得京城繁华。在那里呆久了,眼界难免局限。君姑娘一心待景离好,依我之见,还是住在京城来得好。”
“郾城呆了四年,腻了,待我回去,会带离儿到各处走走。一为游玩,二来,比住在一个地方更能开阔眼界。”
“你们要离开郾城?”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司承焕控制不住,声音里带了一丝戾气。
他不认为这是她早就做下的决定。
无非是行踪被他发现,为了避免麻烦,才临时定下游历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