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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季迟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他了, 这位大兄弟……大概是上天派来逗原主开心的吧。
“我知道了!”魏一刀思索半晌,霍然抬头,“这是美人计!他想用美人迷惑殿下!叫殿下从此沉迷在温柔乡里,再也没心思干大事儿!”
“……”陆季迟忍了忍没忍住,“你认真的?”
魏一刀愣了愣,见陆季迟嘴角抽个不停, 顿时就担心了:“殿下的脸抽筋了?疼不疼?需不需要传太医?”
陆季迟:“……哦, 不需要,你闭上嘴别说话了就好。”
这是在嫌弃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的魏一刀顿觉委屈, 但还是默默闭上了嘴巴,就是那表情一会儿纠结担忧, 一会儿又杀气凛凛的,显然内心还是很不平静。
陆季迟觉得自己心好累, 未免这脑子不够但武力值爆表的破属下冲动之下闹出什么乱子来,他揉揉额角, 努力忍下抽他的冲动,跟他分析了一下昭宁帝这么做的目的:“皇兄这是在试探我, 不管我看上了这里头哪个姑娘, 他都不可能真让我娶的, 相反, 他很可能会直接杀了我。”
这画上的贵女们无一不出身显赫, 随便娶哪个都能得到一大助力, 又有圣旨光明正大地赐婚,不必暗中费心,看起来确实是件大好事。就算里头带着昭宁帝的试探之意……反正他又不会真的杀了他!大不了就是被怀疑忌惮一下,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先拿到切实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是原主,这个时候一定会这么想。
然而陆季迟却知道,昭宁帝已经不想再忍他了。如果他真的把持不住动了心思,昭宁帝是会下旨赐婚,但赐婚之后,晋王殿下大概很快就得“病逝”一下什么的了。当然,如果他没有动心,昭宁帝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出招试探。但不管怎么样,保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所以这婚事什么的,敷衍一下就行了,不必太过当真。
“杀你?”魏一刀顿时吓了一跳,“他敢!”
陆季迟被他逗乐:“他可是皇帝,有什么不敢的?”
魏一刀语塞,半晌突然目光凶狞地站了起来:“先下手为强,殿下,我这就去杀了他!”
“回来!”一把拉住这说干就干的大哥,陆季迟惊吓之余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他妈的给我老实待着别动!”
“……可是他想杀你!”
他还犟上了!陆季迟顿时气笑了。他想说妈的智障啊能不能动动脑子,别拖老子后腿,可看着魏一刀眼中的愤怒与担忧,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罢了罢了,忠心难得。
他翻着白眼消了一下气,半晌见四下无人,便低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不打算再造反了,以后不许再对皇兄不敬。”
魏一刀顿时就懵逼了,愣愣地杵在那许久方才猛然一肃说:“我知道了,殿下放心……”
接受得还挺快……陆季迟心中安慰,刚想再补充几句,就见这大兄弟忽然嘴巴一咧,露出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秘微笑,“欲擒故纵,我懂的。”
差点呛到的陆季迟:“……你他妈的懂个蛋!!!”
***
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让魏一刀相信自己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在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想通了不愿再造反,陆季迟心累累的,有种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的感觉。
魏一刀这下是真的惊到了,瞪着他好半天没说出来话。
“殿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许久,这高大雄壮的青年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又想到那晚在安国公府落水之后,自家殿下就一直怪怪的,魏一刀顿时就紧张了,“不会是安国公府那丫鬟还给你下了别的什么毒吧?!”
陆季迟想抽他的同时心下微微一惊。
魏一刀果然发现他的不对了。
……幸好他是个大傻子。
“殿下?”
“我好得很,”陆季迟回神,若无其事地说,“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又与皇兄解开了一些陈年的误会,所以不想再折腾了而已。”
魏一刀拧着眉,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陆季迟只好又把那天跟昭宁帝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魏一刀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叹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殿下怎么突然改变了心意呢!行吧,既然容妃娘娘不准您这么干,那咱就不干了,做个逍遥王爷也挺好的!”
见他一下就被自己忽悠住了,陆季迟顿时松了口气:“所以往后咱们……”
“得老老实实听狗皇……阿不,陛下的话,夹着尾巴安分做人!”
陆季迟:“……”
虽然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不过好歹是把他说通了,陆季迟嘴角一抽,摆摆手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齐彦来了。
听说他找到骆庭后,派人把他拖到城外往死里揍了一顿,还逼他发下了毒誓以后再不去找齐瑕,陆季迟顿时就好奇了:“他真能做到?”
“做不到就再打一顿,”齐彦冷笑着晃了晃二郎腿,“一顿还不行那就两顿,老子就不信打不怕他!”
想起骆庭那斯文瘦弱,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经打的小身板儿,陆季迟顿时嘴角一抽:“没把人打残吧?”
齐彦摆手:“不过是断了一条腿,死不了。”
陆季迟:“……”
凶残。
不过他并不同情骆庭,既然敢脚踩两条船,那就该做好翻船的准备。齐彦不过是打断了他一条腿,卧床休息些时日也就能愈合了,可他害的却是两个姑娘的一生——虽说在陆季迟看来,明知对方已经有婚约在身,却还要与他在一起的齐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姜姮却从头到脚都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要面对来自未婚夫的背叛,还是在这种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快要大婚的时候……想想都可怜极了。
陆季迟摇头,片刻才又提醒道:“永安侯府就骆庭这么一个男丁,虽然这顿揍是他自找的,但人家父母未必会这么想,你……”
“没事儿,就算他爹娘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他们还敢打上门来为他儿子讨回公道?”不等他说完就齐彦就嗤笑道,“就永安侯那种见人软的怂货,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至于永安侯夫人……那是个明白人,虽然出身将门,脾气火爆,但一向是非分明,骆庭要是敢跟她告状,只怕自己得先被抽掉一层皮!”
陆季迟见他心里有数,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我现在愁的是瑕儿,”想起口口声声对骆庭是真爱的妹妹,齐彦顿时就笑不出来了,猛地往嘴里灌了一杯茶,这才十分糟心地说,“死丫头也不知看上了那姓骆的王八蛋什么,竟是怎么劝都不听,还在屋里要死要活的!你也知道,那丫头打小就身子骨弱,我真怕再这么折腾下去,她这身体……算了不说了,烦!”
齐瑕显然是知道家人会心疼,故意折腾给他们看的,对于这样的行为,陆季迟只想说别管她,让她作,大不了请个太医在旁边看着,等她作不动了,没力气了,自然就消停了。
可齐彦显然是舍不得的,这是他唯一的,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妹妹,要他狠下心肠不去管她,这太难了。
这件事只怕还没完,希望那位姜五姑娘能早点回头,远离骆庭那个天坑。陆季迟暗暗摇头,却没有多说。
***
姜姮不知有人在替她担心,她正看着床上被人揍成猪头的骆庭,努力不要让自己笑出来。
齐家人下手够狠的,瞧瞧这脸,跟毁容也差不多了!还有那腿,哎呀,看着就好疼。
月圆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下绷不住露出什么痕迹来——当真人家家人的面儿幸灾乐祸什么的,这是想结亲还是想结仇哇?
不过她的忧虑显然是多余的,虽然心里觉得解气,但看着一旁永安侯夫人惊怒交加的脸,姜姮还是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安姨别担心,骆哥哥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永安侯夫人安氏是个长相只称得上清秀,但一身爽朗英气,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中年妇人,她和姜姮的生母秦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两人感情深厚,亲如姐妹,因此才会指腹为婚,早早为一双儿女定下亲事。
秦氏意外病故后,原本就一直拿姜姮当女儿疼的安氏越发将她放在心上,时不时派人去边关问候,或是送东西表达关心,还看似提醒实则警告地找过她爹后娶的妻子杨氏几次,就怕她对他们姐弟俩不好。因此虽然相隔千里,真正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姜姮一直很感激这位安姨,与她也常有书信往来,彼此十分亲近。
“嗯……”永安侯夫人回神,深吸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也吓到了吧?”
“起来吧。”
“我家姑娘说感谢殿下的仗义相助,这几包糕点乃是她小小的心意,还望殿下笑纳。”月圆没有明说姜姮感谢他什么,但陆季迟还是一下就明白了,毕竟他们俩也就之前那么点交集。
又想到她既然能看出他的好意,还对此表达了感谢,应该不会再继续往骆庭那个火坑里跳,陆季迟顿觉心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