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许召南起身告罪一声:“各位前辈,我去看看他吧。”
霍人敌叹息一声,无奈地点头道:“有劳许少侠了。”
看着许召南离去的身影,叶轻歌与夫君对视一眼,眼神柔和。
许召南在霍春雷的院中找到了正在挥刀发泄的他,上前道:“霍二哥。”
霍春雷见到是他,停下了手中动作,神色哀伤道:“许老弟,你不用劝我。如今我弈剑阁已和怒蛟帮结下死仇,等到杨岛主夫妇走后,左玄随时可能前来报复,爹断了一臂,功力大跌,我怎么可能在此时弃他而去!”
许召南接过霍春雷手中的刀,放在一边,又将置于角落处的一坛美酒提在手中,猛灌了一口,然后递给霍春雷,道:“霍二哥此言差矣。”
霍春雷接过酒坛,仰头痛饮,直到被酒水呛得直咳,才停了下来,问道:“老弟为何如此说?”
许召南道:“霍二哥,那左玄临走之前的眼神,你也看见了,他想杀的只有你、我和叶小姐。叶家与杨岛主有旧,本就可将叶小姐带回岛中,躲避左玄追杀。而你呢,霍阁主现在断了一臂,修为大损,左玄若是来杀你,他一定是护不住你的!此时让你拜入杨岛主门下,是为了保你一条命!况且,你若是不在弈剑阁,那左玄未必会来找霍阁主麻烦的,而你执意留在弈剑阁,或许才会使霍阁主命丧于人。”
“这倒也是……”
霍春雷回忆起左玄那冰冷的眼神,又灌了一口酒,将酒坛递给许召南,低头思量了片刻,猛然想起一事,道:“那兄弟你呢!我和叶飞花若是都去了天涯海角,那左玄的目标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许召南扬起酒坛,突然发现坛中竟然只剩下几滴酒了,苦笑一声将最后几滴饮尽,安慰道:“不妨事,等此事过后,我就回山中隐居,左玄找不到我的。”
“不可!”
霍春雷提议道:“要不,老弟和我们一起去天涯海角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许召南哈哈一笑:“我自有师门,怎可另投他派。况且,左玄而已,我还未将他放在眼里!”
霍春雷任由他说得豪气干云,可心中却难免担忧。
许召南拍拍他肩膀,笑道:“好了,别再让霍阁主为你担忧了,回去给他认个错,然后,去拜杨岛主为师吧。”
二人回到后院,众人已是吃罢,霍春雷低头对着父亲道了声歉,然后噗通一声跪在杨莫邪面前,在众人的见证下,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自此,霍春雷便算作是天涯海角的人了。
诸事完毕之后,因霍春雷还要筹办大哥的丧事,总得过了头七才好离去,叶青苍便带着二女先回了明珠楼,杨莫邪夫妇却是在弈剑阁先行住下,毕竟是新拜的师父,自然是要尽一尽孝道的。
下午,许召南正在院中陪着小白疯闹,忽听院外有脚步声,按住小白扑来的爪子回头望去,只见苏雨柔款步姗姗地向他走来。
苏雨柔走进院子,看了眼的小白,虽是见过一次,可现在复又得见还是难免叹其神俊。
许召南看到是她,顿时有些措不及防。
按理说苏雨柔生得貌美无双,本该让无数男子一见倾心才是,可许召南甚少有和女子接触的经验,下山之后更是每每在女子面前出丑,现在看到苏雨柔可谓是畏之如狼虎。
若让苏雨柔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知会作何感想,只怕就此甩袖而去也未必可知。
好在,苏雨柔并不是他肚里的蛔虫。
苏雨柔见许召南又在看着自己发呆,心中微嗔,暗骂一声呆子,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师父找你,请你过去一趟呢。”
“杨夫人找我?”许召南听到是杨夫人找自己居然还松了一口气,不解道:“不知找我何事?”
“师父没说。”
苏雨柔也是大感奇怪,眯眼笑道:“我也正疑惑不解呢,师父对外人可是从来都不苟言笑的,怎么今日见了你,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知许少侠可否为我解惑呀?”
许召南看着那两枚弯月,挑了挑眉:“都说了我不认识杨夫人呀……”
“好吧,好吧。”
苏雨柔也不再为难他,正色道:“先跟我过去吧,别让师父等急了。”
二人一路行至弈剑阁专门为杨莫邪夫妇准备的院中,见叶轻歌正在赏花,苏雨柔上前恭敬道:“师父,人给您带来了。”
“嗯。”
叶轻歌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啊?”苏雨柔不解道:“我不能在这里么?”
叶轻歌没有答话,只是用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苏雨柔委屈道:“哦,柔儿知道了。”
说罢,转身眯了许召南一眼,便离开了。
苏雨柔走后,叶轻歌时而看着许召南上下打量,时而又瞅了几眼他背后的剑。
许召南面对着叶轻歌,不知她想要干什么,心中难免忐忑。
良久之后,叶轻歌伸出手,笑道:“把剑给我看看。”
许召南虽然不解,却还是解下腰间藏锋,递了过去。
叶轻歌却没接,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把。”
闻言,许召南瞳孔猛然一缩,不知她这是何意,难道她居然认得“情深”?
正在许召南慌张的时候,叶轻歌抬手一招,剑外包裹着的粗布自行脱落,情深也连鞘带柄的飞入她手中。
叶轻歌并未将剑拔出,只是轻抚手中剑鞘,对着慌乱的许召南道:“镇定点,一柄剑而已,如此作态,谁都知道你心中有鬼。”
许召南皱了皱眉,没有答话。
突然之间,许召南发现叶轻歌眼中隐有水光闪烁,还以为是错觉时,却听她叹息一声:“你姓许还是姓白?”
许召南心下一惊,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强作镇定道:“生来便姓许的。”
“唔……”
叶轻歌低吟一声,思索道:“白溪风不是多情之人,师姐死后也没听说他再娶,你是他的传人吧?”
许召南满脸震惊,结巴道:“什……什么意思……”
叶轻歌淡淡一笑:“这柄剑是师姐的遗物,师姐走后,剑就一直留在白丫头身边,是她给你的吧?她对你倒是不错。”
不知她口中的师姐是何许人也,难道是师姐的娘亲?许召南却不敢轻易相信,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正色道:“晚辈不明白杨夫人是什么意思,这柄剑是我无意间在山中捡到的。”
叶轻歌仍是一笑,不以为意道:“嗯……如此神物都能被你捡到,运气倒是不错。”
许召南干笑道:“前辈过奖了。”
叶轻歌那清澈的双眸似乎将看穿一切,淡笑道:“可会六合剑决?”
许召南脸色微变,强笑道:“听闻是曾经的剑神所创,晚辈哪有福气习得此剑诀啊。”
叶轻歌柳眉一挑,轻笑道:“有福气捡到这柄剑,却没福气修习六合剑决?你可知道,若是你不会六合剑决,就凭你随身携带这柄剑,我就能将你杀了?”
许召南此刻也是豁出去了,淡笑道:“晚辈功力虽然不如前辈,可若是前辈想杀人夺剑,晚辈也是会拼尽全力阻上一阻的。”
“嗯。”
叶轻歌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戒心不小,终究年轻了些,喜怒形于色,不好。”
说罢,叶轻歌四下看了看,找了处草丛茂密之地,也不嫌脏,就直接盘膝坐下了,拍了拍身边,道:“坐下说话。”
许召南依言坐下,只听叶轻歌怅然道:“观你年纪,比白丫头要小上些许,你应该是没见过师姐的。她是我们天涯海角的大师姐,当年,师姐还未出阁时,对我们这些师弟师妹都疼爱有加,说起来,杨莫邪还偷偷喜欢过师姐的。可是后来,终究被白溪风那个混蛋用这柄‘情深’,将师姐骗走了。师姐跟了他,福没享到什么,倒是为了替他生个白丫头,难产而亡。从她离开那日算起,都已经有二十年了……致死也没见上一面……”
说着,一滴泪水从叶轻歌眼角滑落。
许召南见她真情流露,虽然不敢确认,可心中却是信了几分,毕竟自己的命对她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没必要如此欺骗自己。
叶轻歌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自顾自地低语道:“后来西楚国没了,白溪风也死了,倒是可怜了白丫头,打小就没了爹娘……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她,想必长得像师姐一样吧……一样的倾国倾城……”
此刻的叶轻歌哪还有一丝高手风范,只是个缅怀逝去长姐的普通妹妹而已。
半晌之后,叶轻歌回过神来,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淡笑道:“白丫头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许召南点头道:“还好。”
叶轻歌轻笑一声,调笑道:“怎么?现在又肯承认了?”
许召南答道:“晚辈想来,前辈没必要为了骗我,编造这么多的谎言,而且晚辈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前辈好骗的。”
“不对。”
叶轻歌摇头,抚摸着情深,叹息道:“这柄剑,便是全天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许召南恍然,点头道:“对晚辈来说,这也是全天下最值钱的东西。”
叶轻歌问道:“白丫头在瑶山?”
许召南答非所问:“师姐不想出世。”
叶轻歌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道:“不见也罢,徒增烦恼罢了,只要知道她过的好,就够了……对了,我还不知道白丫头叫什么呢?”
许召南道:“白初见。”
“白初见?初见……初见啊……”
叶轻歌眼中又有泪水涌出,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白溪风你活该!都是你害了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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