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辰饮酒。
从未是心甘情愿的。
直到如今,宁秋辰依旧记得首次饮酒的事因。
义父因他私自救下一只快要冻死的野犬,便将他丢在雪虐风饕的寒天。
数九寒天,冰封寒天。
还是七岁孩童的他蜷缩在厚入三分的雪地里,瑟瑟哆嗦,天边尽头阴沉,耳边凛风打着转儿无情抽刮他的脸颊,恍神睁眼,眼前只有白茫茫的景色。
雪厚了一层又一层……
他想起身向义父求活,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
麻木,钝然。
寒冷而令人痛苦压抑甚至到要呕吐的感觉,让人觉得如同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看不见一丝光亮,绝望充斥在脑海。
在寒天昏迷过去,只有一死,他压破舌尖,含着口中铁锈味,一点点的爬入不远处义父所建的木房,苟延残喘般的祈求活命。
义父现身允了他的祈求,却是生生迫他仰首灌入了一壶刚热好的琼浆,陌生的味道逼入口中,不同初进的醇馥幽郁,经过喉口却似一团烈火,直烧心头。
冰火两重天,不过如此。
生生的呕出血丝,耳边只有义父冷酷决然的叹息,“还是太弱了,难成大事。”
或许。
当时,只差一步,他就要去拜见地府的王了吧。
宁秋辰看着壶觞内的酒水汩汩流入手中的白玉杯,“宁兄,请吧。”杜年寺此刻面带笑容的模样显得无比的扭曲,刺目。
宁秋辰抬手,白玉杯内的果酒一饮而尽,众学子纷纷叫好。
然,放下白玉杯,身子倏然打了一个颤栗,胃部开始轻微性的痉挛,这是那次留下的后遗症,宁秋辰神情自若的镇压下身体的异样。
东隅清楚的感到,宁秋辰的气场压低一分,见杜年寺还要作妖,先发制人开口,“这次相聚多亏杜斋长提出让书院内舍学子的凝聚力更强,日后都是同门学子,理应有福同享,来,我们都敬杜斋长一杯!”
东隅说得大义凛然,一点都不给杜年寺反应的时间,率先举杯敬酒,“杜斋长,请。”说罢,饮尽。
沐辰附和,起身敬酒饮尽。
有了开头者,之后的学子都纷纷效仿,尤其是二班的学子谁不想讨好未来的斋长,杜年寺脸黑,又不能作何表现,只能吃着黄连,与敬酒的学子同应尽。
之后,竹间主事安排的三四舞曲艺娘统统上场,包厢的活动在众人兴致勃勃中开始进行。
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
东隅在众学子中年岁最小,杜年寺带着跟班学子前来敬酒就被她以年岁小与家父不让多饮为由推掉。
杜年寺当然不敢与北朝六王爷对着干,客套了几句就带着跟班学子离开转入了人群中,他像是天生的交际者,唇角一扬一笑间,所有学子都仿若被蛊惑一般,不自觉的交好与他。
东隅认为,这也是一种人格魅力,至少她可做不到像杜年寺那样,如同行走的人民币人人喜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