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阵整齐有序的马蹄声靠近,这样落叶有声的寂静才被打破。
“大小姐!”
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从远处策马而来,见到女子时纷纷下马行礼,这才让僵硬站在原地的女子回过神来。
她忿忿地瞪了织梦一眼,弯腰捡起来了身旁的落梅枪,放回了枪筒中。
看着跪了一地的士兵,她像是重新恢复了底气,趾高气扬地盯着两人,目光如箭,怒意不减,却挡不住那眉眼间的傲气。
“无知的庶民,本小姐乃三军统帅,当朝独一位大将军,万将军之女,万昭和,胆敢冒犯本小姐,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庶民抓回去!”
像是要宣告于世,她的身份有多么的高贵。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赶来时,三个人只是静默地站着,也不知道大小姐又闹的什么脾气,然而,奉将军之令来接大小姐,他们也不敢怠慢,只好拔出武器,对准了一旁的两人。
织梦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女子之前的古怪行径,是在拖延时间,也真是有些不冷静了,竟然没发现如此用意,然而,这女子的身份倒是出人意料。
她靠近逐安压低声音,“哥哥,这女子……”
逐安只是点了点头,之前就猜测她的身份非同寻常,没想到竟是将军之女,不过也让逐安心生一计,他们本来就准备接下来去拜访万将军,甚至还担心贸然登门,万将军会什么都不肯说,现在他的女儿突然出现,还要把他们抓回军中,无疑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接近万将军机会。
看着围拢过来的士兵,织梦也说:“哥哥,我们可以请他们载上一程。”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逐安点点头,收了织梦递过来的剑,佩戴回腰侧,不打算出手。
“这两人有些本事,都警觉点,放跑了他们就拿你们是问!”万昭和在一旁趾高气扬地吩咐着,然而忍不住又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剑。
连她都不得不承认,那一剑的风华,天下无双。
闻言,士兵们不由谨慎起来,然而在不断收缩的包围下,两人只是意思意思就收了手,很轻松就被擒了。
万昭和看他们的眼神简直得意到要飞上天去,不屑地哼了一声,倒是一群士兵心里犯嘀咕,这两人真的有本事吗?该不会是被大小姐威胁了吧?
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他们心下了然,对两人也没过多苛责,连逐安的剑都没没收,只是草草的绑了手。
一群士兵跟着万昭和先行离去,只留了五六个士兵押送他们两人,栓了条绳子在马上,让他们跟在后面走,看管得实在宽松,也不怕他们跑了。
好在他们都没有想逃跑的意思,只是慢悠悠跟在押送的士兵后面并肩走着。
过了一会,逐安靠近织梦,状似不经意地问:“阿梦的一剑,倒是美不胜收。”
织梦侧头看过来,笑着眨眨眼睛,“哥哥想知道吗?”
逐安看着她一脸笑意,很想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再说一句“是啊,我很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都很想知道”,然而他们的双手都被缚住,只能作罢。
逐安点点头,嗯了一声。
织梦也不再卖关子,笑道:“说来这招跟哥哥也颇有渊源。”
“嗯?”
“哥哥肯定还
记得我师傅的师傅,朔月前辈吧。”
“记得。”
“之前花奈师傅在同我提起朔月前辈时,就用了这一剑,但是哥哥你也知道,幻花宫历来修习幻化神功很少修习兵器,朔月前辈也不佩长剑,但她后来隐居幻花宫时常常用这一招,我想这是忘忧子前辈教给朔月前辈的一剑吧。”
不过忘忧后来弃了剑,这曾经惊艳过朔月的一招,他也再没有用过,连逐安也未教过。
而花奈想起朔月的时候,就会反反复复用这一剑,耳濡目染之下,牢牢印刻在织梦心里。
说来剑法可以世代相传,但用剑者领悟不同,用出来的效果便不尽相同,可刚可柔,也可两者相济。
织梦的确用出了自己的风姿。
天色刚过傍晚,已经入了坞城,他们被带到了军营之中,把他们关进监牢时,三个当班的狱卒正坐在桌边准备吃晚饭,对押送他们而来的士兵见怪不怪的打趣:“大小姐又闹脾气抓人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次要关几天,你们稍微照顾些。”
“没问题!”
互相打过招呼后,押送的士兵离开了。
两人打量了一眼,很常见的牢房,并没有什么特殊,每间牢房之间隔着一堵墙。
眼看狱卒就要把他们关到两个牢房里,织梦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我跟他是一起被抓来的,为什么不关在一起!”
“姑娘,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大小姐吩咐下来的,小的们也只有照办的份。”关他们的狱卒年纪不大,脾气也挺随和。
织梦撇撇嘴没再说什么,走进去逐安隔壁的牢房。
狱卒们又回到了门口的矮桌旁吃饭,几样小菜,还算丰盛。
一名身材高大的狱卒走到牢狱门口四处张望一番,这才小心关了门,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两坛子酒,一身的肌肉在衣服遮挡下仍然很明显。
性子看着有些大大咧咧,“兄弟们,这是我托掌勺的张老头带回来的,分给大伙尝尝!”
一名狱卒期待的搓了搓手,端起来闻了闻,一脸神往,“香!真香!我知道,这是镇子上酒铺里卖的花雕酒!”
“哟,兄弟这是长了狗鼻子啊!”
方才关他们的狱卒有些拘谨地看了看门口,“喂,咱们在值夜的时候喝酒被头儿发现就死定了!”
拿出酒的那个狱卒把倒好的酒盏递过去,“放心,五爷我早有准备!”
自称五爷的狱卒又转身从桌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扎着花布的小陶罐,撩开一边角在另外两人面前晃了晃,“听说这玩意解酒,咱们喝好了吃两个就行!”
“妙啊,五爷怎么会有这种好东西!”
“嗨,家里那口子托人跟家书一起送过来的,说今年家里的果树又结了果子,想让我也尝尝,娘们儿就是磨磨叽叽!”
嘴里说着抱怨的话,提起来却一脸笑意,那粗犷的面容都带得温柔不少。
同伴笑骂道:“你这大老粗就知足吧,也就嫂子有心了!”
“唉……我还没娶媳妇呢!有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这臭小子,敢揶揄你大哥了!”
“哈哈!岂敢岂敢!”
三个狱
卒边说边笑,话语间就喝了好几盏。
织梦靠着墙角坐了会,觉得无聊得很,很想同逐安说说话,然而他们之间隔了一堵墙,叫人高兴不起来。
她低声自言自语道:“虽然哥哥有时候闷闷的,不过总觉得闷闷的也很有意思。”
她侧耳听了听旁边牢房里的动静,什么都没听见,也不知道哥哥在做什么排解无聊,静心打坐吗?
又坐了一会,见几个狱卒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这边,喝得正酣,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就出去一会会不影响吧?
被关进牢房后绑在手上的绳子就解开了,正好方便了她行动。
织梦从墙角站了起来,放轻脚步往牢门走去,测了测牢房的木栏距离能不能钻出去,很显然为了防止被关的人逃跑,这些木栏杆都做得很到位,除了特别瘦弱的小孩子大约可以一试,想要从木栏缝隙里钻出去很显然行不通。
织梦视线落在用链条拴着的锁上,好像只能这样了。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门上的铁锁,心里估摸着震碎这锁该用多大的力道,期间五爷想起职责,往牢房这边看了一眼,眼疾手快的织梦在他视线落下来之前迅速坐下,从外面看,像是她只是换了个位置坐,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狱卒还是站起来指着他们这个方向,“喂!你在做什么!”
织梦疑惑地回应狱卒的视线,很奇怪他怎么发现的,她分明已经很谨慎了,动作也没发出声音,斟酌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到隔壁的哥哥先行开了口。
逐安被抓包了仍是从容自若,淡定地回答:“唔……看看这牢门结不结实。”
织梦:“……”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这可是军牢!军队里的牢房,还用问吗,肯定结实啊!老实点!”
大约逐安勉强点了点头,狱卒这才重新坐了下去,又开始喝起酒。
缓过味的织梦捂着脸差点笑出声,原来哥哥也在琢磨怎么出来吗?
她破开铁锁的时候都忍不住笑意,她用内力震断了锁头,推开了一条缝,蹑手蹑脚地钻出了牢房。
身影一晃而过,织梦刚跑到逐安的牢房前,就见到逐安把长情从锁链间收回,控制长剑打开铁锁而尽量不发出声音,实在有些耗费时间,比织梦慢了一步,也轻轻推开了牢门。
两人隔着木桩相对无言,只觉得彼此的举动实在过于孩子气了些。
几分幼稚,又几分情动。
织梦眼睛亮得很,张了张嘴,用唇语说:“哥哥,我来做客了。”
逐安笑起来,把牢门轻轻拉开了一些,也同她一样用唇语回答:“欢迎啊。”
织梦钻进了牢房,逐安又顺手把锁链拴好,挂了把坏掉的铁锁。
方才的狱卒又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许是喝得有些上头,见两个人老老实实靠墙而坐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低下头继续喝酒的时候,他端着酒盏动作顿了顿。
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今天是新关进来两个人,都在,门上的锁也锁得好好的,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嗯……好像没有。
看了会眼神都有些发晕,他这才慢悠悠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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